熬过夜晚,太阳的涎沫从窗口筛进来。淡而浮,并不浓亮,飞进眼里却有些烫。
只是难受地霎了下眼,就有护士忽然出现在跟前,对她说话。
“是周恪非吗?周恪非,他活下来了吗?”
护士对她说了什么,秋沅努力去听,可?怎么也分辨不清。灵魂好像漂在形骸之外?,注视着自己跌跌撞撞,被护士引着,一路走到病床前。
她终于找回?听觉,视觉,一切触觉和情绪。他身上?插着许多长管,粗细软硬,像暴雨里的隧道,蠕蠕的模糊地拱动着,尽头是无光黑洞。
一声沙哑的哽咽,破在咽喉深处,撕得很长很长。
第?三天,周恪非终于醒来。
一些维生装置撤去之后,秋沅才被允许进去。
周恪非只是不说话,容色倦极了。
英俊的脸,秀长的眉睫,失去了做出表情的力气,就这么平直地看着她。
紧绷过太久,一旦松脱,就彻底垮塌下去,整个地破碎开来。
似乎散在风里,抓也抓不住。
他变得不言不语,也听不见呼吸。偶尔轻轻眨眼,不含任何内容。
秋沅去握他的手。
周恪非依然凝定?地看着她,没有回?应,不迎接,也没拒绝。
一双触不到底的黑眼睛,像是无机质的器物,容纳接受一切。
秋沅在病床边蹲下来。
全身力气都凝集上?来,她努力在说:
“周恪非,我知?道……我知?道你可?以为我活着,也可?以为我死?。但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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