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问反问,“树大分枝,人大分家,祖宗留下这规矩,原是为全族兴旺发达,百代延绵,不然一人闯祸,不就害了大家么?”
言下之意,武承嗣赶着立储的好日子死了,便是有罪。
武延基面色灰败,只指着他发抖,“我,我阿耶,我阿耶并非自戕。”
宋之问嘿嘿笑两声,又叫户部司郎中出列。
武延基看了,犹如瞥见一线生机,马上叫道,“成二叔!是我!您往常与我阿耶吃酒,您不能由着这种东西,在我家耀武扬威!”
那郎中是个精干的中年人,被他一嗓子喊得瞪大眼,支支吾吾装起糊涂。
“嗣王节哀啊,先魏王可见不得您这个样子。”
便撇下他,带着员外郎,扯张方桌搁在院里,各据一边坐了。
宋之问知道查账最花时间,催快就要出错,兹事体大,断错不得。
扬声叫侍女搬家伙,上茶,只管慢慢来,郎中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本衙门抄录出来的小账展在面前,几个账房管事的通被提溜上来,摊开几十本王府历年账簿,又有人捧来个楠木匣子,当场砸锁撬开,取出里头厚厚一摞契纸。
武延基还在发懵,武崇训看他的目光已是同情怜悯至极。
这下魏王府是连根拔起了,不止爵位府邸,十几年积攒的根基,全没了。
武延秀也心疼,更恨阿耶不争气,死不挑好日子,坑儿子一世,可惜这儿没他说话的份儿,只能清清嗓子,唾沫吐在树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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