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坐在沉重的红盖头下,什么差错也没有。再把盖头撩开一点,看见血是从她两只绑在一块儿的手上流出来的。
没去赶着扒煤车的逃荒人觉着值了,他们看见了戏里才有的事物。新媳妇用银簪子戳穿了腕子。这小闺女抗婚呢!要做祝英台呢!那就肯定有个梁山伯?是谁?!……路程再长些,说不定还真让这闺女自己成全了自己。
“嫂子,可不能!”张副官把红盖头猛掀下去。
戴凤冠的头抬起来。一张桃子形的脸上,也都是血,两只眼珠子于是成了蓝白的。
她右手上的簪子转了过来,尖子朝外。
“凤儿!”
这一叫,新人安静了些。
被看热闹的人们叫成“舅子”的斯文丘八和这位新奶奶看来不是头回见面,旁边的人们一模一样地瞪着眼,吸着鼻涕,脑子却一点不闲,跑着各种猜想。
张副官向旁边一伸手,一个扮轿夫的士兵明白了,解下扎在头上的红手巾,递上去。
“张副官,那边就有郎中……”一个上岁数的士兵说。
张副官仔细查看新***手腕。不只一个洞,但伤势不重。一根簪子成不了什么了不起的凶器。被士兵们称为张副官的男子非常冷静,根本不去看新***仇恨目光,只是把她两个腕子上的血轻轻擦去。他确实不是头回见这位新奶奶,赵旅长最初打她主意时,他隔着街盯过她。她是个漂亮人没错,但你觉得她不只是“漂亮”,没那么简单,就光是她的漂亮也藏了许多别的东西。她只有十九岁,但你觉得她见多识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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