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隔音的玻璃,又是室外,她自然听不见,可她就像感觉到了,低头看了看鞋尖,又很快转身回望过去。
玻璃窗内,霍江逸向她挥了挥手里的手机。
许棉的手机跟着就响了。
接起来,他们隔着一扇玻璃看着彼此打电话。
“我让我爸去问了。”她说。
他却笑:“不用问了,我把香港所有商圈的酒店都订一下就行了。”
许棉:“!!!”
她睁大了眼睛,隔着一道玻璃朝他直瞪眼。
他在电话里都能听到她倒抽气的声音。
许棉却想想不对:“你一本护照可以在同一天订多家酒店?”
霍江逸笑笑,从容道:“和护照没关系,有钱就行了。”
许棉的手机震了震,沈长青的电话来了。
她朝落地玻璃那头示意了一下,接了沈长青的电话。
沈长青:“说是订在维港旁边的凯悦,你就跟你同事说尖沙咀好了。”
许棉:“好的,谢谢师父。”
得到了确切的地址,许棉回咖啡店。
她坐下后语气轻快道:“住尖沙咀的凯悦,你不用订一堆酒店了。”
霍江逸笑,有点不忍心告诉她答案:“已经订好了,你打电话回家的时候。”
许棉想想不对:“你怎么订的?一个电话就能搞定所有酒店?”
霍江逸:“给其中一家五星打电话,订一下,然后告诉他们我不一定住那里,可能住别的商圈,他们就懂了,会内部联系其他四星和四星之上的大酒店,让他们给我想办法留房。”
许棉:“……”
有钱真是了不起啊,资本大佬订酒店的姿势都这么高超。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压压惊。
可一想到今年过年可以跟他一起,口中咖啡的苦都被心里的甜浸没了,只留醇香于口中,一路从舌尖流淌进心田。
好期待呀。
第三十八章
对面, 霍江逸看着手机, 忽然道:“有结果了。”
许棉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霍江逸:“赌注。”
许棉咽下嘴里的咖啡:“嗯, 怎么样了?”
霍江逸直接把手机递给她。
许棉接过一看。
贺彦因发来的消息:“江总,孙司道我给收拾完了,从此之后忠正国际就没他这个人了。”
许棉眨眨眼, 懂了。
“我输了。”她道。
她其实真的有想过,或许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贺彦因会留下孙司道。
如今看来, 还是她天真了。
“也是, ”她承认道:“孙司道这么不老实不规矩,手段恶劣,还把好好一家公司给败了。”
霍江逸却道:“帮我回个消息。”
手机还在许棉手里,她道:“嗯,你说。”
霍江逸:“把孙司道留下。”
许棉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的九宫格键盘上, 刚按下一个键, 愣住了, 惊讶地抬头:“留下?”
霍江逸见她脖子伸得长长的还一副十分意外的模样, 笑道:“需要这么惊讶?”
许棉不敢相信:“你要留下孙司道?”
霍江逸:“你刚刚还打赌贺彦因会考虑把人留下,我留下你却这么惊讶?”
这能一样吗?
贺彦因留人,那是有兄弟乃至亦师亦友的情谊在里面,她才会这么想这么说。可他有什么理由需要把一个坑蒙拐骗的公司前合伙人留下?且这位合伙人才刚被他摆了一道,肯定对他们心怀怨愤。
“为什么?”她问。
霍江逸回得简洁:“公司需要人。”
需要人可以再招,可留下这种人, 却是在自己身边埋雷。这些道理她一个不是老板不当老板的人都明白。
霍江逸却坚持,示意许棉回复消息:“就这样回。”
许棉捏着手机不动。
霍江逸抬手,她立刻往后靠,把手机拿远。
“你还是先告诉我为什么。”她正色地说。
霍江逸却看着她笑:“就这样,以后也要继续保持。”
许棉:“?”
霍江逸:“保持好随时摆老板娘架子的习惯。”
许棉:“……”
手机顿时成了烫手的山芋,继续拿着,是她摆架子,还回去,他又得留人。
“就算你真想把人留下,也得有合适的理由呀。”许棉干脆道,又说:“而且前段时间笔洗的事我们才把孙司道坑了,还押着人签字转公司,又当犯人一样扣下来。你豁达,孙司道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就算你想留人,他都未必乐意,说不定心里早恨死我们了。”
霍江逸依旧看着她,眼尾带笑:“既然如此,那贺彦因和孙司道关系又好,按照你的说法,贺彦因也会恨我。”
许棉一愣,想了想,是这个逻辑,也的确很有可能会这样。
“那你还请他当经理?”
霍江逸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这样做,又耐心解释:“就算公司是我抢来的,贺彦因也没有理由痛恨我。一,出面请他下山的人是我。二,没有我,忠正国际最后的下场也可想而知。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贺彦因有心东山再起,也没有足够的金钱实力,而我有,他心里也明白,我会是比孙司道更合适的合伙人。其他点,例如帮忙搞定她女儿的学业问题,截住孙司道没有让他继续败光自己所剩不多的品德等等,也是他无法痛恨我的理由。”
许棉:“那孙司道呢,你真要留下他?”又飞快道:“孙司道应该没有不痛恨你还愿意你让他留下他就留下的理由吧”
霍江逸淡定地笑道:“当然有,要听吗。”
许棉:“也是一、二、三?”
霍江逸:“他的话,一个理由就够了。”
许棉洗耳恭听。
霍江逸:“我成功让贺彦因还俗下山,让他们时隔两年,兄弟重见。”
许棉消化这这句话,缓缓长大了嘴巴:“他们怎么会两年没见?”
孙司道不是都知道贺彦因在哪里的么。
霍江逸直接道:“贺彦因做拍卖行生意,不可能认不出笔洗真假,最后拍出的却是赝品,当然是公司在保管拍品的过程中出了问题,让人用赝品掉包了真货,而当时负责拍品保管和巡展过程中运输的,就是当时一起合伙经营公司的孙司道。”
许棉一愣:“是孙司道的疏忽被人钻了空子?”
霍江逸点头:“所以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拍出赝品,真的也没了,还了买家的钱,卖家那边的钱也得给。”
许棉:“全是贺彦因一个人填的钱?”
霍江逸:“当然。”
许棉懂了,这下就难怪孙司道为什么知道贺彦因在哪里也两年没见过了。
这根本就是没脸去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