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好好滋养, 早日集齐残魂。
可是没想到月卿手中的白光尚未积聚完毕,就被身边一只手打断了。
他不耐烦地耸了耸肩膀:“溯离,勿碍本君施法。”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溯离一声尴尬中略带警告的咳嗽。月卿转眼望去,只觉得面前金光刺眼,晃得他睁不开眼。
——“父帝?您怎么下界了?”
他慌忙收了手中的诀,后退两步, 恭敬行李,举止之间疏离之意昭然若揭。
可是天帝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敛去一身金光, 双目灼灼地盯着院中弦都够不全的小女娃看,片刻之间竟然也眼眶泛红, 几欲泪下。甚至喃喃自语了几句:“好孩子, 寡人就知道你必能逃出生天...”
可是经历了东皇神钟之事, 月卿已经丝毫不敢相信他这位父帝一副慈爱的面孔了。
果然,片刻之后他就转身面向月卿和溯离,对他们说:“只是现在还不到接她回天界的时候。”
“为什么?”月卿的语气中虽然恭敬, 但是寒气陡生。
“虽不知冥君白夜对她做了什么,但...这可怜的孩子,魂魄散碎, 仙根不稳,冒然将她带上九重天恐她承受不住。”
这话倒确实不假。溯离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迅速抬眼看了天帝一眼,他言语之中竟然将魂魄散离之事怪到了白夜头上。
谁能在东皇神钟重压之下毫发无损?她能保有这半身魂魄指不定还多亏了白夜。天帝当真虚伪不已。
可是天帝威仪,这话确实压得月卿和溯离都反驳不得。他负手往前走了两步,隔空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眼中慈爱满溢:“让她在人间修炼一世,再接回天界也罢。更何况,她命中还有最后一个情劫未渡。”
月卿陡然只觉得天帝莫名其妙,忍不住说道:“父帝,如今白夜已身陨东皇钟下,为何您却依旧执着于当初的三世情劫?”
天帝一挥广袖,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儿啊,你以为,她这三世情劫是寡人定下的吗?”
月卿以一副难道不是吗的表情看着他,触及到他的目光又迅速低下头,说了一句:“儿臣不该擅自干涉父帝决断。”
“不。”天帝抬头遥望远方,又长出一口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以为,吾等身为上仙,为何却依旧不能处处顺心如意,依旧有命数难算,天道难违?”
“这...”月卿飞速扫了他父帝一眼,如今他是想说扣下东皇钟也是他身不由己之举吗?
可表面看起来,天界子君依旧低眉顺眼,等着聆听父帝的教诲。
“你可听说过,五界之外,尚有情天。”
“情天?”
月卿迅速地抬头与溯离交换了一个眼神。
“儿臣一直都以为...情天之主只是一个传说。”
情天孤高,高过九天玄霄,凌驾与五界之上。但是情天中有且只有一位情天之主,世间天道流转,天人命数皆由他定。
也有传说情天之主一式两位,一正一邪,一阴一阳,维持天道平衡。唯有至邪至阴的那一位出现时,高高在上的情天之主才会现身压制。
只是这位传说中的凌驾一切的万物之主,早已消声灭迹多年了。
虽然天道悠悠,循环往复,依旧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但是高高在上,没人见过的事,连他们天界之人都说不清。
好啊。原来父帝如今是打算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一个不见踪影的大神身上,自己倒是摘得一干二净。
月卿暗自在袖中握紧了拳头,声音听起来却依旧温润恭敬:“那,儿臣斗胆请教父帝,落儿这一世要经历的又是什么情劫?”
天帝满眼怜惜地看着依旧痴痴弹琴的小女孩,声音真如慈父:“这一劫,自然是‘爱别离’了...”
众生有情,有情皆苦。
若是她曾对白夜动过半分情,那么如今自然就是爱别离了。
生离之苦,死别之痛。
说不定落姬如今魂魄散离,痴傻不更事的模样,反而是最好的。
三道金光消失在柱子后面之后,小公主用一双美而空洞的双眼,穿透晚霞的迂回,无焦点地注视着空荡荡的角落。
“公主看什么呢?”比她年长两岁,从小与她一同长大的宫娥蕊儿冲进亭子,手中还挽着一整盒糕点。
可是她就像没听见一般,收回目光,手下依旧波动琴弦,丝毫不在意自己细嫩的指尖依旧磨破了皮。
“诶哟我的公主诶!您别弹了,现在全宫都知道您不仅不是傻子,还是音律奇才,以后看谁还敢说闲话!”
“是啊。”一旁的嬷嬷也连忙赶过来,叫人撤了公主面前的琴:“陛下欣喜若狂,正传唤您呢!快洗漱了过去吧!”
如今的皇帝是开国之君,杀伐果断,性情恣意。妖族进犯之后天下格局大变,生死面前钱财都成了粪土。可是却有亡命之徒在危机关头狂敛钱财,从草根平民一跃成了世家大族。
如今的皇帝,当初也只是一个腰间别剑,市井行骗的草根天师,在乱世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在位多年,也戒不掉当年的习性,一开心就原形毕露了。
“朕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傻子?!”
一喜一怒之下,就下令斩了宫闱内外,所有说她痴傻闲话之人。
从那之后,皇帝对公主宠爱更甚,连皇后膝下的嫡长子都冷落了去。
会弹琴之后公主也会说话了,只不过说的话都前言不搭后语,让人听了一头雾水。
人心中还是道她痴傻,只是碍于皇帝暴戾,喜怒无常,不敢说出口罢了。
公主就这样被捧在手心中长大了。
出落得...当真如同九天仙女一般美貌无匹。又弹得一手好琴,谁还在意她到底是不是痴傻。
只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公主,除了说话痴傻之外,还有另一个毛病,就是时常夜魇惊魂。
“啊!!”
她又一夜浑身大汗地从梦中惊醒,泪水浸湿了枕褥。她四下张望,惊慌失措,到底不能忘了什么?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不该忘的?
蕊儿从外殿冲了进来,将她一把抱住,轻声安抚:“没事没事,公主又做噩梦啦?不怕不怕哦~”
她打发走了同样听到声响过来查看的嬷嬷,掀开旁边的食盒,露出屋中常备的精致糕点:“吃块芙蓉酥压压惊吧,云落?”
听到这个称呼公主的身躯明显一震,抬眼看向这个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宫娥。
眼神中似乎有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没几日皇帝便大张旗鼓,全国上下找寻方士。只要有谁能治好公主多年的梦魇之症,赏金千两不说,还加官进爵。
可是宫门口排着长队络绎不绝的都是些江湖骗子,皇帝负手一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