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讲究?
严啸将“砖头”贴在脸上,勉强把目光撕回来,叹了口气,打算用体温让冰块尽快融化。
林子里蝉鸣声不断,隔绝了远处篮球场足球场的骂声与喝彩声。下午灼人的阳光被树荫一过滤,好像陡然间温柔了不少,在极有岁月感的地上投下繁星一样的光斑。
这儿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树叶挡住暑气,蝉鸣则挡住喧嚣。待在里面,好似时间的流速也变得缓慢。
昭凡睡得舒服,眼睫时不时颤两下,自然上翘的唇偶尔抿一抿,好像正做着有趣的梦。
严啸悄然转身,换了个姿势,不再正对着他。
“砖块”终于融化了些许,足够喝上两三口。
严啸扬起头,冰凉从口腔顺着咽喉汹涌下滑,直抵胃中。
那种烧灼的感觉褪去几分,可是还远远不够。
似乎只要与昭凡同在一处,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有欢喜,有悸动,有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里没有感知过的冲动。
昭凡是直男,掰弯直男很难,掰弯电线杆一般的直男更是难于上青天。
他不怎么愿意轻易尝试。
因为成功了倒是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了则必然如坠深渊。
而且现下只是见了昭凡几面,说不上了解。
一见钟情这种事太玄乎了,也许是“误终身”,也许只是一时冲动。
说不定过一段时间,那股撑得胸腔像要爆炸的冲动就自然而然地散了。
归根究底,自己只是被昭凡的外表吸引,肤浅得难以启齿。
真的喜欢昭凡吗?
不一定。
如果这会儿就行动,表明心迹,热烈追逐,到头来发现其实没那么喜欢,就太没意思了。
耽误自己,也折辱对方。
在不久前,他已经想得挺透彻了——这段时间就和昭凡安安稳稳地当哥们儿,别动那些花花肠子,如果将来还是放不下,再做别的打算不迟。
心绪已定,才有心情提着笔记本去电子阅览室写小说。
新文的主角人设变了,不再是冷酷的霸道总裁,而是面若桃花的美人。
所以暂定名才叫“特种战神之花容月貌”。
有点俗,不够惊艳,还得改。
严策终于不用当原型了,原型是昭凡。
昭凡虽然不是军人,更不是特种兵,却是知名警院的尖子生,将来必然成为特警。
特警与特种兵在现实里虽然不是一回事,但小说高于现实,拿昭凡当原型,说不定比拿严策当原型更有意思。
但主意都打定了,却事端横生。
昭凡居然是“几八”!
自己是被“几八”烦得没心情更新,才跑来临江警察学院找沈寻,从而遇上昭凡,来了个一见钟情,一见倾心,甚至还得到了新的人设,写作生涯指不定将迈向新的高峰。
以后事业爱情双丰收也说不定。
而罪魁祸首“几八”不是别人,正是昭凡。
这叫什么?
这叫命中注定,舍我其谁,有缘千里来相会!
命中注定的姻缘,命中注定的人。
不追是狗。
第11章
“你这……”沈寻饶有兴致地看着严啸将运动鞋一双一双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笑道:“是打算常住啊?还是收拾收拾打道回府?想戚南绪那小东西了?”
“想他?我疯了吗?”严啸将运动鞋摆整齐,意气风发地抬起头,“我在你这儿住到开学。”
沈寻乐了,“不是说住个一周半月,散完心就回去吗?怎么还赖着不走了?还有你这些鞋,前几天怎么没见你拿出来显摆?”
“赶我走啊?”严啸坐在下铺,挑出一双换上,“这双怎么样?”
“那也得能赶走啊。”沈寻从墙边的纸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他和严啸一样,从来不喝锅炉房烧的白开水,嫌有味儿,“版型倒是不错,但这颜色……”
严啸正在系鞋带,抬眼道:“是不是有点儿骚?”
那鞋是白色,勾着金边,以前几乎没穿过,看上去跟新的差不多。
沈寻险些被水呛到,挑高一边眉,“等等严二!你刚说什么?骚?我操,啸哥,你居然拿‘骚’这种字形容你自己?”
严啸站起来,原地跳了跳。宿舍里只有一面固定在墙上的半身镜,照不到脚,鞋上脚后好不好看、搭不搭调只能靠肉眼瞧,“‘骚’又不是贬义词,哎你别喝水了,过来帮我看看。”
沈寻还拿着矿泉水,“这金边是挺骚的。”
严啸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别是写小说写得走火入魔了吧?”沈寻笑着摇头,伸手要摸严啸的额头,“真走火入魔了我得赶紧通知策哥来接人。”
“操!你坑我呢!”严啸利落一退,将沈寻的手打开,“他知道了我还能在你这儿待着吗?”
“敢情我这儿成你的逍遥窝了?”
严啸蹬掉脚上的鞋,又找来一双黑色的换上,“这双呢?”
沈寻抱着臂,“这双有点野。黑就黑吧,还有些紫色的纹路。啧,啸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好‘野骚’这一口啊?”
严啸笑起来,“‘野骚’是你原创的词吗?”
沈寻踱了两步,语气略微一沉,靠在床铺对面的墙上,“准备追昭凡了?”
严啸动作一顿,“你别老喝矿泉水。”
“靠,跟我打太极?”
“锅炉房的水我喝着也不错,拿保温瓶打回来凉凉就能喝。”严啸一本正经道:“渐成他们都打水喝,就你屯矿泉水,你娇气不娇气啊?以后还想当基层刑警,这么娇气,连锅炉房的水都不喝,怎么走进人民群众?”
“唷,教育起我来了。”沈寻将矿泉水往桌上一放,“我怎么记得你从小到大就没喝过锅炉房的水啊?连家里烧的白开水你也不喝。你念小学时有一回感冒,策哥烧水让你吃药,你偏不,非得让策哥出去给你买矿泉水。”
“那是以前。”严啸说:“我现在洗心革面,戒骄戒躁,勇喝白开水。”
“喝个白开水就叫‘洗心革面’?你这心还洗得真容易。”沈寻顿了顿,“你是在昭凡那儿喝到锅炉房的水了吧?”
严啸眼中微光一晃,佯装烦躁,“怎么动不动就提他?”
“你都快把‘昭凡’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还不准我提他?”沈寻无奈,“除了他,谁能让你喝白开水啊?”
严啸继续换鞋,当没听见,眼尾却扫出明晃晃的笑意。
“我前几天就说你栽了,你还不信。看看,现在都被迷得醉心于打扮了。古话说得对——女为悦己者容。”
“男为悦己者容!”严啸争辩道。
沈寻“嗤”一声笑起来,“终于承认了。”
被套了话,严啸轻咳两声,“这事你得给我保密,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