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的病人,清俊秀致,像是被豢养在家的金丝雀,手腕上被攥出来紫青的淤痕,最可怕的是,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伤。
脑补出一些东西的医生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医生咳了一下,说:“没事,伤口有些发炎,等他醒了吃点消炎药,再上点药,会慢慢降烧。”
等到医生离开,伏城回到房间,看到陈千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眼睛湿漉漉地看过来,有些茫然地眨了一下。
“刚才是医生。”喂了他一口水,看他还是混混沌沌的,伏城问,“难受吗?”
陈千阳很想装听不见,但是现在不敢。
他迟钝地点头,手伸出被子,比了一个“一点点”的动作。
伏城捏住他的手。“真的?”
陈千阳歪在他怀里,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伏城似笑了一下,在陈千阳真的要睡过去的时候,说:“知道怎么让人心疼,为什么之前什么都不告诉我?”
陈千阳费力睁开眼,没有比手语的力气,一动不动看着他。
“我本来想慢慢来,等你准备好了,主动告诉我。”伏城停了一下,摸上他纤薄的眼皮,继续说:“我告诉宋炘,你什么都清楚,就是没有想到你清楚过头了。”
陈千阳眨了一下眼睛。
伏城看他昏昏欲睡,眼中沉了沉,说:“是不是我现在和你分手,和别人在一起,你也会马上痛痛快快的答应?”
陈千阳张了一下嘴,喉咙刺痛,又讪讪闭上,没有摇头。
一瞬间,伏城眼底彻底黯了下来。
赵阳说得没错,陈千阳没觉得伏城真心,伏城对他大概也就是玩玩,陈千阳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意思,没有想过要和谁过一辈子,也没有谁会喜欢他这样的,更何况伏城。
“我们刚上完床,你都能轻轻松松放开我,要不逼你,哪天你走了,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你就等着我和别人在一起,是不是?”
被伏城发红的眼睛吓到,混沌的睡意去了一半,陈千阳急忙打手语,你总是要结婚的。
伏城都要气得发狂,“我结婚?好好,你等着我娶别人,那你算什么,当我的情人?陈千阳你心怎么就这么狠?”
被倒打一耙的陈千阳:“……”
他把伏城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摇头。
伏城明白他的意思,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第一次袭得他缴械投降。
陈千阳等不到他开口,偷偷闭上了眼睛,有些烫的呼吸落在伏城胸口,像是猫挠一样。
伏城他以为陈千阳是开了窍,原来他就是蜗牛成了精,随着准备好了缩进去。
偏偏担心伤到里面的嫩肉,伏城舍不得撬开他那层壳。
看陈千阳睡着,伏城准备去给他上药,陈千阳迷迷糊糊抱紧他的手臂没松开,伏城没舍得推开,在外面灰蒙蒙天色之际,抱着陈千阳睡了过去。
(七十一)
今天该去石川那里报道,不过陈千阳发着高烧,一晚上也没有怎么睡,起来的时候,头重脚轻,两腿发软。
伏城没在房间里面,他也不知道到底几点了,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不透一丝光。
他踩着拖鞋慢吞吞挪了几步,停下来,眉心紧紧拧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从床上到门口,陈千阳就歇了两次,他都觉得这腿不是自己的,走一下,哪里都怪怪的,身后的感觉更是奇怪。
伏城不是把他弄坏了吧?
陈千阳脑子里乱线一样搅着,门就自己打开,伏城站在门外,穿着一丝不苟的衬衫,打着领带,是他准备上班的打扮。
伏城伸手试了一下他的温度,“还难受吗?”
陈千阳有些着急比手语,我要去师傅那里。
“他知道你病了。早上去不了,下午再去。”
他现在连走路都有些费劲,认同了伏城的安排,抓着伏城的手,又开始往床上挪,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伏城看他走得辛苦,搂着他的膝弯抱起来,“这么难受,那今天就在家休息。”
陈千阳马上摇头,都顾不上让伏城放他下来。
伏城把他抱出去,在下面垫了一个,又在他背后塞了一个软垫,“早上在家休息,下午我来接你过去。”
陈千阳低头喝粥,不明白伏城怎么一点都不像是一晚没睡的样子。
浑身都是肌肉就是好,用不完的气力。
陈千阳无不遗憾地捏了一下自己软绵绵的胳膊。
伏城早上不喜欢吃东西,都喝咖啡,他喝完一杯,也准备该走了,陈千阳余光看到,马上站起来,牵扯到身上的某些部位,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微妙。
伏城看着想笑,“想送我?”
陈千阳其实是有些后怕,还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伏城没事人一样,让陈千阳心里有些虚虚的。
伏城倾过去,隔着一个桌角,鼻尖蹭鼻尖,“想说什么?”
陈千阳被他搞怕了,凑上去亲了一下,抿出一个酒窝。
伏城含着他的唇,撬开,舔过细细白白的牙齿,最后分开的时候陈千阳脸上像是发烧一样红着,目光迷离,听到伏城在他耳边说:“不许卖乖,我等你病好了,会好好问,不好好回答,就等着再向你师傅请假,请一周。”
(七十二)
陈千阳好久没有这么清闲过,他抱着软枕盯着电视,在沙发上迷迷糊糊,打扫卫生的阿姨进来后,他挪进卧室,纠结与伏城的问题最后一点清明的意识都随着柔软的被窝彻底湮灭,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没有注意到放在一边的手机,反反复复亮起来很多次。
蒋承恩被安排过来送午饭的时候,敲了半个小时的门,想到里面的人耳朵不太好使,这才推门进去。
蒋承恩没有想到里面睡得无知无觉的,竟然是个男人。
伏城三年前在燕市的社交圈,身边围绕的一直都是异性,连帮他做事这么久的蒋承恩也不知道伏城的喜好会变成同向。
而且,蒋承恩目光克制地没有去看陈千阳身上深深浅浅的伤,把自己错愕的目光在陈千阳睁眼的时候收起,对陈千阳谦和笑了一下,然后指了一下放在床头的手机,就礼貌离开房间。
陈千阳刚醒来有些低血糖,都没有看清楚来人的样子,等到感觉稍微好了一些,拿起手机,看到陈科宇给自己打了很多电话,伏城的短信夹在中间。
“我有点事,让助理过来送你。”
那个人是伏城的助理。
陈千阳搓了搓脸,回了伏城的消息,打完,又给陈科宇回,“干什么?”
陈科宇的电话在他还没有走卧室的时候打了进来,陈千阳接起来,陈科宇就在那边吼,“你在哪里?”
陈千阳在门上敲了敲,那边默了一瞬,挂断电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