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两个人聊天的最后,姜听晚总会习惯性说声晚安的。
这次没有晚安。
这个发现让蒋鹤洲的眼睛闪闪发亮了起来,原本干净的目光晃动着,像是即将跌下去摔碎的玻璃,摇摇欲坠,现在却漂亮得像是星子一样,熠熠生辉。
是的,发消息的人不会是她的。
他对她熟悉到,对她在不同情况下会有的种种不同反应,都了如指掌。
他支起身子,发了条消息过去。
姜听晚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蒋鹤洲发给她的消息。
【蒋鹤洲】:你到底是谁?
【蒋鹤洲】:你不是姜听晚。
姜听晚很快发了三个问号过去?蒋鹤洲这是怎么了?深夜发疯。
49.049
姜听晚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
她往上划了划消息记录,除了昨晚和蒋鹤洲聊的那些,就没有别的了。
姜听晚有些奇怪,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能够让蒋鹤洲突然给她发来这么两条消息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再等到她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三分了。
该下楼了。
她背好了自己的书包往楼下跑,姜妈妈追上去往她手里递过去了一瓶酸奶:“带着到学校喝。”
姜听晚不是很喜欢带吃的东西到学校,但是妈妈好不容易给她准备的酸奶她也不好意思拒绝,柔声说了句“谢谢妈”,而后就飞快跑下楼梯去了。
出来单元楼的时候,姜听晚看见了推着两辆车等着她的蒋鹤洲,先把酸奶递了过去,她接过来自己的脚踏车,自己推了起来:“走了。”
没听到后面跟上来的声音,姜听晚往后看了一眼,见蒋鹤洲的手里拿着酸奶,正在转着酸奶瓶,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他这个动作,让姜听晚以为他是在找酸奶的生产日期,她说道:“这是今天早上我妈刚给我的酸奶,送你了。”
边说着,她留意到了蒋鹤洲脸上难得一见的倦怠与疲惫,姜听晚的眼中升起了点点困惑,问道:“你怎么看起来还没睡醒?还有,昨晚你最后给我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蒋鹤洲的眼皮微微耷拉着,少许的倦意让他的目光显得有些迷离:“还能是什么意思?怎么问的,就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是不是姜听晚。我一直是我啊。”姜听晚彻底不明白了,她看着蒋鹤洲一脸困意,忍不住调侃,“你会不会是睡眠不好,梦里给我发的消息啊。”
她忽然伸出手去,在蒋鹤洲面前晃了晃:“醒了醒了,都要去上学了。”
蒋鹤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纤细,而他的手掌掌心却因为常年打球骑车,稍微有些糙砾,又足足比她的手大了一圈,这样一握,直接就将她的手全部拢在了他的手里。
他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姜听晚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缩回自己的手指,她讷讷:“真的……还在做梦啊?”
脑袋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抬头,看着蒋鹤洲把酸奶收到了他的书包里:“老子很清醒。”
姜听晚嘟了一下嘴唇——蒋鹤洲这种语气,不知道又在生气个什么了。
他一生气嘴巴里就不太干净,倒是也不带什么脏字,就是一口一个老子。
她自动就把刚才蒋鹤洲握住她的手的事情忽略了过去,转而问些别的:“我是说你昨晚给我发消息的时候不清醒……我什么时候不是姜听晚了?”
蒋鹤洲把酸奶放好,拉好自己的书包拉链,之前他背书包总是随意往肩头一扔便是,这会儿动作却缓慢而轻盈:“什么不清醒,我一直是清醒的。”
因为昨晚的事,他甚至几乎没睡:“发消息问你,是想确认你的身份。昨晚应该是有人登你的账号,给我消息了。看你这样子,怕是都不知道别人用你的号,给我发来什么了。”
“我被盗号了?”姜听晚的身子轻轻怔住,“给你发了什么?”
她被盗号,那盗她账号的人,应该不是用她的身份行骗,就是给她列表里的好友,发一些莫名其妙的链接……但愿不是什么辣眼睛的链接……姜听晚现在很是忧心。
她的列表里好友很少,基本都是初中的同学和老师,如果真的是被盗号了……她还要一个个地去道歉。
姜听晚正在忧愁着,脑袋又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这点力道,比起拍来,更像是揉了一下,她耳边传来了压着笑意的声音:“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没被骗子盗号,是被别人盗号了。”
“那、昨晚别人用我的号,都给你发了什么?”
姜听晚平时并不常用自己的这个账号,她使用社交工具的频率伸出手指来都能数清楚,她并不是很在乎这个账号,丢了没弄丢都无所谓,比起谁盗了她的号,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昨晚自己账号被人盗用之后发出来的内容。
如果有什么不适宜的内容发给了她的好友,她一定要挨个去道歉的。
她果然不知道,发来消息的人果然不是她……蒋鹤洲压抑了一整夜的心情突然大好。
他湛黑的眸子里染上了笑意:“你说,你喜欢我。”
“你的原话是,很早很早就喜欢了。”
“你还说,我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你坐在靠窗的第三排,抬眼看见我,然后就开始喜欢我。”
姜听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心里头好像有道声音遥遥和蒋鹤洲的呼应,在应和着蒋鹤洲的话,这让姜听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无措中去了。她摆手,疯狂摆手:“昨晚那个真的真的不是我,不是我的。”
“我知道。”这些话根本不是昨晚那个人发来的东西,说她告白,是他编撰出来,用来胡说八道逗逗她的。
……她怎么可能会说这些话,要是真的是她,怎么可能。
他的一厢情愿的美梦里,她才会说声喜欢他。
蒋鹤洲的笑容慢慢变了味儿,声线里倦意浓浓:“所以我才会说,昨晚那个人不是你。”
他这嗓音一倦起来,就有了点烟嗓的味道,缓慢又沙哑。
姜听晚还从来没听过蒋鹤洲用这么消沉落寞的嗓音说话,心有不忍,着急解释的声线软了下来:“我如果会说这种话,不会靠软件传话的,我都会亲自说的……”
蒋鹤洲的心脏忽然跳得很快,他垂着头,额头上散落的刘海儿压住了他的视线,也藏住了他清亮的目光。
她是说,不会用软件来说,而不是她不会说这种话。
这个发现让蒋鹤洲像是踩到了云端之上,脚下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姜听晚上前踢了一脚蒋鹤洲的山地车前轱辘,并没有太用力,倒是让蒋鹤洲回过神来。
姜听晚道:“走了走了,该去上课了。”
她先骑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