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山却为程池委屈。
程家长房的四老爷。天之娇子,七堂堂的堂主,跺跺脚整个武林都抖三抖的人物,此时却因为周家二小姐的缘故站在这里被人打量。
他支了把伞过去。
程池笑道:“不用了!周大人估计是想和惩罚我一番。你们就不要掺和了。”
怀山不为所动。继续给他撑着伞。
程池也就随他了。
周镇一个上午都坐在前衙里处理公务,可这心总像有什么似的。有些坐立不安。
半晌他才明白过来,赶情是李长贵说程池一直站在衙门外啊……
他望了望外面明晃晃的阳光,叫了李长贵来问:“四老爷还站在外面吗?”
李长贵连连点头,道:“来衙门办事的人都在问是怎么一回事呢?老爷。您看,是不是让四老爷进来……这样让人看着,没几天说不定保定府里就会传了。万一有是有人认出四老爷的身份来……别人还以为您和程家长房有什么过节呢?”
周镇没有想到程池会这样不顾颜面。
可让他喊了程池进来坐……岂不就是认输了!
他脸一沉。道:“他愿意站在那里任上围观就让他站着好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回了内宅,用午膳。睡午觉。
李嬷嬷则招了李长贵问:“怎么样?老爷都说了些什么?”
李长贵有些沮丧地道:“我照着太太的话跟老爷说了,可老爷还是和昨天一样。”
“让你费心了!”李嬷嬷忙笑着塞了一块银子给李长贵,道,“太太这也是为了二小姐好,为了这个家好,还请李长随多担待点。”
李长贵假意推脱了两下,这才收了银子。
李嬷嬷一溜烟跑去了李氏那里。
李氏正翘首以待,见到李嬷嬷忙道:“怎么样了?”
李嬷嬷叹气地摇了摇头。
李氏满脸的失望。
她担心地绞着帕子,喃喃地道:“这万一要是把四老爷给气走了怎么办?”
李嬷嬷也很担心,道:“要不,您去劝劝老爷?”
“不行!”李氏道,“老爷的脾气我知道,我越说他越不会答应……”她忧心忡忡地小声嘟呶着,“这可是大事………如果少瑾能嫁给四老爷,是多好的事啊……不行,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黄了……”她说着,神色一正,吩咐李嬷嬷,“你快想办法给大老爷带个信,说我这边出大事了,让他赶紧来一趟。”
李嬷嬷匆匆而去。
李氏端了茶去了周镇那里。
周镇刚刚起来,小厮正服侍他洗脸,看见李氏,他冷冷地道:“你来干什么?”
李氏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没想过再劝周镇。
她笑道:“这不快过重阳节了吗?我寻思着是不是要给关老安人送些东西过去。前些日子金陵那边不是来信,说关老安人的有些不舒服吗?要不,我们把关老安人接过来住些日子吧?一个女婿半个儿,她老人家等您这么好,我们孝敬点她老人家也好。”
九如巷分宗,关老太太又急又气,病了好些日子才好。
周镇瞥了李氏一眼,道:“你为这桩婚事倒是操碎了心!”
李氏听着眼圈一红,道:“老爷,您这是冤枉我。我一切都听老爷的,老爷说一。我决不说二的。要怪,只怪我肚子不争气,没能生出个儿子来,老爷膝下只有大姑奶奶三姐妹,不和金陵那边的几位表少爷走得近些,只怕是出嫁连个背轿的人都没有……”
她的话一下子戳中了周镇的心。
他和九如巷走得这么近,也与周家人丁单薄有很大的关系。
周镇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坐在衙门里。他心里就像落了个沙子似的,怎么样都不舒服。
他又叫了李长贵来问:“程家四老爷回去了吗?”
“没有!”李长贵有些怯意地道,“一直站在衙门口……黄大人跑去搭话。四老爷没有作声……”他忍不住劝道,“老爷,四老爷要是万一真的成了您女婿,您让这衙门的人怎么看……”
“你给我闭嘴!”周镇少勃然大怒。
李长贵缩着脖子跑了。不一会又进来禀道:“黄府堂过来了!”
周镇请了黄府堂进来。
黄府堂目光闪烁地打听起程池来。
周镇三言两句地糊弄了过去。
不一会,照磨司谭典史过来。说完了公务,委婉地打听起程池是谁来。
周镇不胜其烦,打发了谭典史就回了内堂。
李氏正和周幼瑾在大厅里玩。
看见周镇,周幼瑾立刻就扑了过来。含含糊糊地喊着“爹爹”。
周镇抱了周幼瑾,责怪地问李氏:“她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会说话?”
李氏眼神一黯。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每天都让她身边服侍的人跟她说话呢!”
周镇抱着周幼瑾完了一会,和李氏一起用了晚膳才回到书房。
但他一回到书房就找了李长贵来问:“程家四老爷走了吗?”
李长贵忙道:“走了!”
周镇松了口气。
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解脱。
翌日。程池又递了帖子进来。
周镇依旧不见。
程池又在衙门外站了一天。
第三天,程池又能来了……
如此四、五天,保定府衙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偏偏程池的嘴紧得像河蚌,谁问也不搭腔。
周镇立刻硬了心肠,大声对李长贵道:“你去跟程家四老爷说,他就算是在衙门口站成了石像,我也不会答应的。”
李长贵低声应诺。
程池依旧我行我素,每天递了帖子进来等周镇见他。
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周镇实在是顶不住了,叫了程池进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早说过了,你若是想娶少瑾,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能让少瑾跟着你受苦……”
风吹雨淋的,程池相比前些日子多些了些的风霜。
他沉宁地道:“周大人,我是辛未年七月初七生的,至德十五年壬辰科进士,尚未娶亲。在家中排行最幼。有一寡母,两位兄长,两位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