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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十、失格的偶像(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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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就见易朗脸色阴沉,一对墨蓝色的瞳孔彷佛淬了层寒冰在里头一般,冷的冻人。

毕竟是自己没有经过同意就擅自动对方的物品,薛薛在易朗螫人的目光中,心虚的收回手。

“我……我觉得这个护身符挺可爱的,就想着要看看。”薛薛讪讪地道:“对不起,不是故意要……”

薛薛的声音突然止住了。

因为易朗出乎意料的举动。

男人长腿一跨,经过她身边,接着用近乎粗鲁的方式,把那用红绳系上的护身符给一把扯了下来。

这发展让薛薛猝不及防,所以直到易朗将护身符递到自己面前,以草书绣出“平安喜乐”的四个大字在视野中一晃而过,薛薛都还未反应过来。

眼前的状况处处透着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薛薛也说不上来。

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不是想要吗?”易朗开口,声音低哑。“给妳啊。”

护身符已经近在眼前,薛薛于是注意到了,边角的毛料上,有格外突兀的污渍。

不,不对。

不是污渍,更像是……血迹。

“给妳啊!”

易朗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在薛薛惊惶地瞪大眼睛后,他又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那样,将眉眼敛了下去。

气氛诡谲。

头顶的灯光打在易朗的睫毛上,在下眼睑处投落浓密阴影。

男人的睫毛不翘却十分浓密,平直的像一排柔软的羽毛根植在眼睛上,让他深邃的桃花目多了一丝冷漠与疏离,尤其是在面无表情盯着人看的时候。

漂亮的瞳色似不可测量的深海,稍一不慎坠入便是从此沉溺。

薛薛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一步让易朗的表情更阴郁了。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不再看着薛薛,转而迈开步伐,向嵌在一旁墙壁上的菱形窗走去。

等薛薛发现他的举动意味着什么,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易朗!”

窗户被由内往外推开,凉风灌进来的瞬间薛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接着便眼睁睁看着那个护身符化作一道拋物线坠入茫茫夜色中,连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薛薛来到窗边,看着与黑夜融合成一体的人工树林还紧邻着半座足球场大小的人工湖,知道那个护身符要再找回来的机率有多低。

到这时,她的头脑终于开始运作了。

一个破旧、褪色,表面掉了毛絮却依然被易朗挂在行李箱上的护身符,要说对男人一点意义都没有,薛薛是不信的。

可今天,易朗却将它丢了。

丢得毫不迟疑,就像是……

“你都知道了。”

薛薛用得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听到她的话,易朗缓缓转过头来。

那张英俊到甚至可以用“昳丽”一词来形容的脸孔此时就像戴上了用石膏做成的面具,连点细微的变化都没有表现出来。

可越是压抑,越是可以证明易朗的状态危险。

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相处的时间不久,可薛薛相信自己的观察,还有直觉。

就在她想说点什么打破两人之间僵持的氛围时,易朗的眼皮一掀,目光凉薄。

“知道什么?”男人忽然伸手按住薛薛的后脑勺,使足了劲儿将她往自己跟前带。“妳说,我应该知道什么?”

一字一字,都是从齿缝间用力挤出来的。

将衬衫挽起自肘间,男人露出的小臂上青筋蜿蜒如山脉起伏。

这时候与易朗持续对峙显然是不明智的。

薛薛有种预感。

男人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理智线岌岌可危。

她现在该做的是离开。

在易朗缓缓俯下身,炽热的呼吸喷打额前,伴随烟草浓烈且呛鼻的气味将自己完全包围住那一刻,薛薛清楚意识到这个事实。

可如果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她有种强烈的预感,也许,自己将再也没有敲开易朗心房的机会。

内心的拉锯让薛薛迟迟没有动作,而易朗墨蓝色的瞳孔就像掺进了黑色的染料,残存光亮被一点点覆盖。

直到两人吻上的瞬间。

薛薛认命地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掉进了漩涡里,不论再怎么扑腾,再如何挣扎,都已经无济于事。

唯一的选择只有与身前的男人纠缠下去,然后,共沉沦。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36)H

半夜,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泷北的十月,已经有了冬天的影子。

没有月光,只有乌云。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与罩上一片白雾的茫茫城市形成对比的,是在酒店第五层楼,自右边廊道尽头数来第三间紧闭的房门内,被高涨的欲望给烧到变得暖融融的空气,哪怕赤身裸体待着也不嫌冷。

更何况两人刚结束了运动。

“易朗……”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翕张的两瓣红唇间吐出,裹着电流滑进耳里,男人的桃花目不自觉瞇起,睫毛上缀着的水珠受到震颤,受惊了似掉落下来。

恰好滴在薛薛唇上。

泛着潮气的湿意让她下意识张嘴,伸出舌头轻轻舔拭掉。

分明是个普通的动作,在这个时候做来却像带着‌‎​色‌​情‎­暗示的挑逗,化作一帧帧慢镜头,刻画在易朗眼里。

喉结滚动,男人才刚疲软下去的肉物竟又像蓄足了精力,开始胀大。

这点变化薛薛自然没有错过。

“你……”她错愕地瞪大眼睛。“是禽兽吗?”

剎那的沉默让薛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在易朗不容置疑地将她的两条腿再次拉开时,薛薛求饶。

“别再做了,已经做好久了。”发出的声音又软又腻,像黏糊糊的麦芽糖,把薛薛自己都吓了跳。“现在肯定都肿了,再来一次估计就要破皮了。”

说着,彷佛是要让易朗验证那样,她将下身往前挺。

若说方才还可以克制,那么薛薛此时的举动对易朗来说已经不是挑逗而是挑衅了。

他猛地拽紧掌中握着的一对纤细脚踝。

“唔。”

薛薛疼得皱了下眉。

易朗一张俊脸已经凑近女人的下身。

本来白馒头一样嫩生生的‍‌­小­‎穴‎­被­­​‌精‍‎液‌‎‍‌‍和‌‍‎­淫‎­液­‎​​‌混杂的汁水给弄脏了。

表皮发皱,稀疏的毛发黏在上头,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更不用说那被粗长的‎​肉‌‍­棒‍​‍‎给捅到暂时合不拢的穴嘴了,连内里红艳艳的媚肉都‌‎​­被‎‍‍干​­​‎到微微外翻,还隐约能见到易朗刻意留下的痕迹。

淫靡的画面格外刺激眼球。

修长的两指伸出,一把揩过。

敏感的身躯不住哆嗦,又有透明的细流淌出。

“看来还没吃饱呢。”易朗终于说了自两人上床以来第一句话。“想不想要?嗯?”

低哑的嗓音中有一丝阴狠泄出。

那是猎人锁定猎物后,准备将之拆吃入腹的眼神。

这个问题显然作弊了。

当性器再次抵上花瓣后,那处像有了自我意识般,还记着不久前欲仙欲死的快意,自个儿欢快的蠕动起来,像张嗷嗷待哺的小嘴,恨不得把硕大的‍‌‎­龟­‍头‎‌​‌连同颀长的柱身都给一并吞下去再饱食一顿。

“要……”

因为前后态度的变化而感到羞耻的薛薛,声音细细的,像小猫儿在呜咽。

易朗凑近她。

“要什么?”

顶部滑进一小截。

被撑开的感觉,充实且满足。

望着男人英俊、立体,如钢笔勾勒出来一张精致又细致的脸孔,还有此时两人如交颈鸳鸯般亲密的姿势,薛薛心念一动。

藕臂伸出,攀上男人的肩颈,在易朗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薛薛已经咬上他的耳垂,那个力度就好像要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永远无法抹灭的烙印一样。

“要你呀,易朗。”含糊的声音,湿黏的气息,如​‎春‍‌药‍​­‌‎消融耳际,挑动男人心弦。“干进来,射进来,把子宫都射满。”

荒唐情事却最是酣畅淋漓。

奶肉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抓在掌心,用要挤出奶来的力度亵玩着。

伴随性器的一次次进出,‍‌­小­‎穴‎­像被煨化了似,源源不绝的春水从泉眼涌了出来,咕嘟咕嘟冒着泡。

汗水与喘息不断,伴随暧昧的呻吟,连外头渐大的雨声都掩不了。

天地如此广阔,到这时却彷佛微缩成只容纳得下两个人的­­‍‍私­‌​密­​­‍空间。

如同原始野兽在交媾一般,他们抱紧彼此,牢牢纠缠着。

“呜……不行……嗯……要到了……”指甲深陷男人紧实的背脊,薛薛两条长腿无意识夹紧男人的窄腰。“易朗……要‌‎​­被‎‍‍干​­​‎到‎‌高‎‍­潮­‌‍​‌了,呜……啊!”

易朗也濒临爆发的时候了。

在热流浇灌下来那一刻,累积许久的快感犹如实质,层层堆积起来,啃咬着脊椎,侵蚀了感官,刺激的易朗头皮发麻之际,大脑一片空白,再无多余的精力可以思考。

他只能凭借本能,一下又一下,将自己勃发的性器楔进柔软甜美的腹地。

直到种子被撒下,等候春暖花开的来年。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37)

“你在搞什么?”电话一接通,就是陈文华劈天盖地的怒嚎。“我打电话给你为什么都不接?你不在剧组跑去哪里了?啊!”

易朗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经验丰富的他选择先把手机暂时拿开,等陈文华骂得累了才重新放回耳边。

“谁和你说我不在剧组的?休息时间回酒店有什么问题吗?”

声音懒懒散散,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陈文华立刻联想到那代表着什么。

“你……薛知幼在你那里?”

“唔。”

易朗不置可否的一声,陈文华懂了。

到底是带了那么久的艺人。

不过见易朗状态还不错,陈文华也没有再追究下去的心思,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掉网上越闹越大的事态为重。

“你戏份是不是快结束了?”

“不是快。”易朗的声音淡淡。“是已经结束了。”

那时候把薛薛留在房间先离开,就是因为剧组的人说要给他庆祝杀青,在饭店的餐厅开了包间,买过来不少宵夜,易朗虽然没兴趣,可除了导演巩伊缺席,做为主演的人都到了,他也不好神隐。

于是就去露个脸,过个场。

陈文华听易朗这样说才想到小麦给自己发的消息。

“成,那刚好,我让小麦直接给你订机票,具体我们回来说。”

易朗没有意见。

陈文华又交待了几句,无非是老生常谈。

易朗漫不经心听着、应着,指尖无意识摩娑过薛薛光洁的额头,还有发际在线那一点细碎、柔软,意外好摸的毛发。

因为被骚扰,薛薛连在梦中都不甚安稳。

嘤咛一声,她翻过身去。

可惜仍在易朗的势力范围内,被结实的手臂给半揽半抱着。

易朗刚洗过澡,线条流畅的肌肉上还挂着水珠,搭配上他现在这个姿势,若是薛薛站在前面看一眼,也会为这堪比电影场景的画面感叹一句。

满满的贺尔蒙,浓浓的性张力。

“易朗,你有听到吗?喂?”陈文华正奇怪对面怎么突然没了声音,才听得易朗压着嗓子回道:“知道,没事就先挂了。”

“……”

最近被频繁挂电话的陈文华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一脸无语。

助理在这时敲门进来。

“华哥。”她难掩担心。“易朗他没事吧?”

作为跟了陈文华几年的助理,易朗的状况她也清楚。

不过出乎意料的,陈文华摇了摇头。

“没事,很稳定。”

助理呆了呆。

“没事吗?”

“嗯。”陈文华若有所思的敲着桌面,好半晌后,忽然笑了。“看来,他找到自己真正需要的了。”

“啊?”

薛薛醒了。

因为嘴唇莫名其妙的发痒。

感觉上面有异物在蹭着,薛薛的眉头拧了起来,下意识就是张嘴一咬……

“怎么?又想要了?”

熟悉的男声,戏谑的语气。

薛薛猛地睁开眼来。

对上一对灼灼桃花目。

不同于沉溺在‌‍‎情‍‌‍‎‌欲‎‍­中雾霭朦胧的模样,此时易朗的眼神已经恢复平常的清明,深邃的瞳仁在灯光下闪烁着忽明忽灭的光影。

薛薛一个不留神,又感觉自己险些被吸进去了。

她赶紧摇摇头,将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法给甩出去。

易朗彷佛看穿她的想法一样,轻笑了声。

剎那,耳骨酥麻,像有人拿着羽毛挠过皮肤,软软刺刺又舒服。

也就是到这时薛薛才意识到,自己正以怎样暧昧的姿势枕在易朗的怀中。

她立刻起身。

易朗没有阻止,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薛薛如受惊的兔子般,瞪大眼睛,满怀戒备。

和陈文华通过电话后阴郁的心情神奇的消失了。

乌云散去,雨过天青。

男人的心情变化薛薛并没有察觉,她只是看着自己已经换上睡袍,明显被清洁过的身体,表情有些复杂的盯着易朗。

“你……”

“我们要回去泷市,妳准备一下吧,早七的班机。”

薛薛愣了下。

易朗却没看她,只是将长长的睫毛垂下,盯着白净的,已经换洗过的床单。

“得把事情都解决了才行,已经拖太久了。”他说,似喃喃自语。“我也不知道以前怎么回事,总想着不会那么糟糕的,人性怎么可能会那么糟糕呢,结果……”

是他赌输了。

这话儿没头没脑的,可薛薛就是听懂了。

她担忧的目光落在易朗身上。

易朗察觉到了,抬眸。

薛薛不自觉屏住呼吸。

琉璃易碎,却依然让人想珍藏。

这时的易朗少了平常的意气风发,一丝少见的脆弱揉碎在他清俊的眉眼间,将掩不掩的,最是勾人。

薛薛心神不宁,人也有点恍惚。

所以在易朗和她说:“我告诉妳原因吧,如果,妳想听的话。”

薛薛只是下意识点头,并没有发现男人颤抖的声线与紧绷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处在警戒状态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失控,扑上来将人狠狠咬下一口。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38)

“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妈。”

“我爸说那是因为我妈受不了跟他过苦日子,跑了。”

“因为这个原因,我爸对我的态度完全不像父子,冷冰冰的,偶尔心情不好了,还会对我拳打脚踢。”

“最严重的时候,我被好心的邻居送到医院,心里只想着,如果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儿子,或者我干脆不要被生出来,那就好了。”

易朗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铺直叙,并没有加油添醋,也没有投入过多情绪,可就因为如此,听得薛薛更是难受。

“后来,我爸遇到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改变了他。”

“而且从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后,他的事业越做越顺利,从一间小杂货店的老板,到成为连锁超市的老总。”

“大概就因为这样吧,他对那女人带来的两个儿子特别好,好到像亲生的一样,而我……说是路边捡的可能也有人信。”

说到这里,易朗轻笑一声,充满自嘲意味。

薛薛却在这时将线索串起来了。

何有斐的弟弟,不是易朗父亲亲生的。

可因为他们的到来,给了易朗父亲翻身的机会,与背弃自己的前妻留下的儿子相比,前者能得到更多关爱似乎也不奇怪。

这世界上有无条件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也有无条件恨自己孩子的父母,可不管怎么说,小孩都是无辜的。

易朗父亲将对前妻的怨怒牵怪到孩子身上本来就不应该。

更何况,易朗其实也是受害者。

他无法选择自己要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

“其实吧,我爸后来的脾气好了不少,可能人成功后,气量也不一样了,至少不会再动辄打骂我,当然,也可能是不想在那三个人面前落下形象。”

“可是那女人,原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最开始还会顾忌旁人的目光,不想被人说闲话,对我就算不亲近,也没有表现出恶意,只是随着我爸事业越做越大,对她越来越言听计从,那面具就懒得挂了。”

薛薛觉得可以理解。

易朗的父亲发迹后,挣来偌大的家产,而这份家产,还是最可能传到易朗手里。

毕竟,易朗是他的亲生儿子。

“那些把戏说真的,跟电视剧里演得没两样,偏偏那女人演技还不错,挺有用的。”易朗耸耸肩。“我一开始还会想着解释,可后来发现解释也没什么用,没人听,没人信,干脆不说了,还省了口水。”

他又笑了。

这笑没有几分真心,刺得薛薛心尖一酸。

可她知道,重点还在后边。

“小乐……”

熟悉的字词一出现,薛薛便张大耳朵仔细听。

“冯小乐,她就是那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

易朗的声音依旧平静,可薛薛知道那是刻意压抑的结果。

与谈到父亲和继母时全然的冷漠不同。

冯小乐这个女生,对易朗肯定有特别的意义。

“她是何有玉的青梅。”易朗直接说出了答案。“何有玉,就是我继母带来的小儿子,他的哥哥……”

“何有斐?”

易朗瞥了她一眼。

“我猜对了吗?”薛薛微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毕竟名字很像。”

为了让气氛轻松点,她故意装作自己之前没从陈文华那里得知这件事的样子,不然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在心上,闷得发慌。

不过易朗的眼神流露出太浓烈的情绪,薛薛一时无法判断那是好是坏,只能强撑着不移开目光。

好半晌后,易朗终于缓缓点头。

“是,他是何有斐的弟弟。”

就在易朗说出这句话后,记忆像开了闸般,将沉在最底层,被当作噪声处理的短暂印象重新翻出来,浮现在薛薛的脑海里。

她曾替人写过一篇报导。

报导内容是何有斐被多位民众目击到频繁进出医院,一时间,关于何有斐健康状况的谣传甚嚣尘上。

后来经纪公司出来说明,一切皆是子虚乌有的消息。

何有斐是去探望亲弟弟。

他的亲弟弟因为多年前的一场意外成为植物人,至今仍在医院躺着。

公关稿一发,何有斐再次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那是他第一次入围国内三大电影节最佳男主的提名,因为这则新闻,塑造了好哥哥的形象,又赚足一波好感度。

等到事情发酵的差不多了,何有斐的团队接着又发出一则声明,指何有斐不愿自己的家人在公众的视野下曝光,占据社会资源的同时也影响到作为普通人的生活,后来再有相关消息,都被及时压掉了。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39)

薛薛一向是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然而这次她发挥失常了。

于是,易朗肯定的道:“妳看过那些新闻了。”

薛薛无法否认,尽管严格来说,看过那些新闻,甚至经手过的人,应该是薛知幼而不是自己。

这时候,她只能保持沉默。

“何有玉是个植物人。”彷佛嫌薛薛表现出来的震惊还不够似的,易朗又丢下一颗震撼弹:“我害的。”

闻言,薛薛猛地瞠大眼睛。

其实她已经隐隐猜到,可易朗如此坦白地说出来,反而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不过易朗似乎并不在乎她的想法,自顾自地接下去道:“虽然警方判定是意外了,可他们都说是我害的。”

易朗没有明说“他们”指的是谁,薛薛心里有数。

然而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易朗的下一句话。

“我没有否认,妳知道为什么吗?”男人突然凑向她,健壮的身躯伴随阳刚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因为那一瞬间,我是真的想杀死他。”

十年前。

易朗在选秀节目中以一位之姿顺利出道。

萦绕在周身的阴霾逐渐散去,光芒乍现,他的魅力在镜头中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漂亮的脸孔,高瘦的身材,最迷人的是一对熠熠生辉的桃花目,哪怕易朗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安静站在一隅,也能吸引到大多数人的目光。

曾有媒体形容,易朗是“破茧成蝶的少年”。

尤其与他在节目初期,还未大放异彩前的视频照片做对比,当中的落差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谁也想不到,短短半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产生如此极端的改变。

连易朗自己也想不到。

原来只要勇敢跨出第一步,后面的风景可以截然不同。

想到冯小乐和自己说过的话,少年唇边的笑意更温柔了。

那大概是这辈子,他离阳光最近的时候。

属于少年人的张扬和朝气与易朗本身淡漠的气质互相冲撞,形塑出更立体的人格,让他收获了一大批粉丝,头一次体会到被爱意与善意包围的滋味。

如果要定义幸福,对易朗来说,那一年的存在,就相当于幸福的缩写。

他将之纹在了心尖上。

可惜,梦总是要醒的。

乌云也不会因为一时被阳光驱散就从此消失。

自从易朗报名节目后,就从家里搬了出去。

因为他执意要参加选秀这事儿和易胜雄闹得很不愉快,然而同样一件事由何有斐做来,得到的却是鼓励和赞赏。

“你这个不肖子!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甘心!”威严的中年男人绷着脸把玻璃杯甩到他面前,转头却是对自己的继子笑得鱼尾纹都多了几条。“挺好啊小斐,年轻人就是要敢于挑战和尝试,叔叔和你妈妈都会支持的。”

对于易胜雄的双标,易朗早已经习惯。

最后这一场格外可笑的闹剧以他被赶出家门,切断所有生活费做收。

易朗无所谓。

能逃离越来越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现实,逃离那不见天日的生活环境,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其他的,易朗一点都不在意。

住进公司给安排的练习生宿舍里,直到成团出道后,因为大家都还是未成年的学生,有日常课业要兼顾,虽然分配了合宿的房子,可平常也只有易朗一个人住。

非常简单的环境,就胜在离公司近,还有空间大。

毕竟本来是要给七个男孩子住的。

发生意外那天,应该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在新专辑的宣传期,录制完打歌节目,公司找了他们七个人过去一趟,等易朗慢悠悠晃回家里已经接近十点了。

夜色暗沉沉的,或许因为下过雨的关系,空气格外潮湿,透着一股黏腻,让人不甚舒服的气味。

在跑了一整天的行程后,易朗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有些难受的蹙起眉头,不自觉加快脚步,想尽快回到家里洗个澡,然后躺上床好好睡一觉。

没想到在门口,他遇上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灯光昏暗,楼道一面浸在阴影中,易朗只能勉强辨认出有个人影站在门前。

他瞇起眼睛正想看得仔细些时,因为处在变声期而显得有些刺耳的男中音倏地钻进耳里。

“哥哥。”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40)(慎)

何有秀。

比起何有斐和他母亲,易朗更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

十五岁的少年,身形瘦瘦高高的,不同于何有斐生的端方,何有秀人如其名,相貌清秀,尤其是一对遗传自他生父的丹凤眼,眼皮狭长,瞳仁漆黑,总习惯微微垂着目光,给人一种清冷疏离的感觉。

这样的何有秀,在学校里是挺受欢迎的男生,毕竟他的学习成绩也好,经常被老师点名表扬。

不过认识何有秀的也都知道,他身边已经有个小青梅冯小乐了。

冯小乐漂亮又有朝气,黏人且爱撒娇,总是挽着何有秀的手走在校园里,一点也不在乎贴在布告栏上大大的“禁止早恋”四个字。

虽然何有秀从没说过他们是在谈恋爱,可冯小乐已经习惯以何有秀的女朋友自居。

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她看来,何有秀人就是木讷了点,心里肯定也是喜欢自己的。

“所以易朗哥哥你不用担心啦,阿秀他只是比较害羞而已。”

话里话外,尽是维护。

于是易朗沉默了。

只有他知道,何有秀乖巧、人畜无害的表面下,藏着的都是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那也是他最后选择反抗,毅然决然脱离家庭的理由。

不然大可以等到成年后到外地念书,顺其自然的离开,而不用以这样一个惨烈的方式收场。

毕竟前面那些年,他也都撑过来了。

可何有秀的存在,让他连一秒都不愿再多忍下去了。

“哥哥。”男生见他站在原地不动,扯扯唇角,主动从阴影中走出来。“好久不见了,哥哥。”

这个年纪的少年,带着股雌雄莫辨的气质,他没有易朗高,为了看他,把眼皮子给掀了起来。

黑幽幽的瞳孔,似那忽明忽灭的鬼火。

莫名就让人泛起一身凉意。

强忍着作呕的冲动,易朗压低嗓子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闻言,少年轻轻笑了一声。

那瞬间,易朗想到了蛇在吐信的模样。

就像掀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上。

“哥哥说这是什么话?”何有秀偏过头,露出哀怨的神情。“我们都那么久没见了,哥哥难道不想我吗?其实你们出道舞台那天我也有去哦,还给哥哥送了个小礼物呢,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呀?”

几乎是下意识的,易朗就想到了那封信。

满满的发丝挤在里面。

冰凉的触感似爬虫类的皮肤,更像某个人无声凝望的视线。

贪婪的目光中,带着丝丝缕缕不正常的灼热。

胃部翻搅的更剧烈了。

在何有秀往前踏一步朝他靠近后,易朗终于忍不住大吼出来:“不要过来!”

话中的厌恶,连品牌方强势喷在他身上的浓烈香水味都掩不了。

“哥哥……”

脸色一变,何有秀的睫毛垂下,嘴唇嗫嚅间,神态楚楚可怜。

普通男生做出这样的表情或许会显得滑稽,可何有秀与何有斐一样,继承了他们母亲的好天赋,是个天生的演员,可惜这样好的演技易朗从来无法欣赏。

“你的哥哥是何有斐,不是我。”早在心里架起一座铜墙铁壁的易朗指着楼梯口,没有被他装出来的样子给迷惑住。“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离开!”

边说,易朗边从兜里掏出手机。

实在不行,只能让何有斐来接人。

他的这个举动,触怒了何有秀。

神经像是突然断路了,少年猛地朝易朗扑过去。

易朗不是没提防何有秀,可他的速度太快动作太大,一时不察,易朗被结结实实的推到后方的栏杆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响。

头晕目眩,他甚至都还没能站稳,唇就被堵住了。

湿热的触感让易朗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何有秀,不过何有秀瘦弱的身板也不知如何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竟是暂时将易朗给压制到动弹不得。

“哥哥……我好喜欢你啊……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命定的另一半,哥哥……哥哥……”被易朗强硬拉开的何有秀,目光幽怨。“哥哥……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呢?”

说着,少年不死心的又想要缠上来。

“何有秀……你这个疯子。”易朗丝毫没注意,两人正在往楼梯口的位置靠近。“你的喜欢是故意陷害我?偷我的‌­​‎‎内‌‎​‎裤‍‌‎‎‌­‌自‌‎‌​慰‌​­?在饭菜里给我下安眠药?还是故意找人堵我用那些恶臭下流的言行羞辱我?你那不是喜欢,你就是个变态,只想满足自己占有欲的变态!”

许是“变态”这两个字刺激了何有秀,他的身子一僵,易朗趁此机会终于完全挣脱他。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何有秀,我没你这个弟弟!”

易朗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

何有秀却不依不饶,伸出手想抓住易朗。

可自从曾经被人堵在巷弄里上下其手后,易朗就开始默默的锻炼身体,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了。

方才让何有秀逮到机会,也不过是因为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大胆。

这回,易朗连让他碰到自己衣袖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拽开他的手。

他大步往家门的方向走,门后却传来少年彷佛揉碎在夜风中的声音。

“那如果我死了,哥哥你会从此记住我吗?”

“你可以不爱我,可是,能不能一辈子记得我?”

易朗察觉到什么。

他错愕的转过身。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41)

易朗没有抓住何有秀。

因为他迟疑了一秒,就是这一秒的时间,让他伸出的手最终只能停在半空中,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

后来,易朗报了警。

这件事让易朗的活动暂时中断,不过警方的调查报告在易胜雄的施压下出来的很快,就如易朗坚称的那样,何有秀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监视器的画面拍得一清二楚。

公司替他们找的宿舍虽然不是什么豪华公寓,但该有的设备都有。

本来没有门卡的何有秀应该上不了楼的,可有何有斐在,何有秀能进来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结果不过是还给易朗一个清白。

只是有人不接受。

何有秀的母亲黄玉娴将过错全推到了易朗身上,并坚持要易胜雄给个说法。

易胜雄后来不堪其扰,索性暂时搬了出去。

要知道从黄玉娴带着两个儿子嫁给易胜雄后,日子过得是顺风顺水,易胜雄对她说是千依百顺也不为过,没想到一夕间最疼爱的小儿子成了植物人,躺在病床上不知道还有没有醒来的一天,连一向体贴的丈夫都冷漠以对,巨大的落差让黄玉娴一下病倒了。

偏偏就在这时,嫁给易胜雄多年,想方设法要怀上孩子却都没动静的肚子传来了消息。

得知喜讯的同时,也成为噩耗。

“以太太这个年纪怀孕风险本来就高,再加上没有得到适当的调理和照护……我们深感遗憾,易先生,孩子没有保住。”

易胜雄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黄玉娴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易胜雄发迹后虽然也因为各种原因找过其他女人,不过他对黄玉娴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外面的温柔乡再迷人也登不上易家大门,不然圈子里那些名媛贵妇们在提到黄玉娴时也不会异口同声的道一句“好命”了。

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人生,还是有点道理的。

因为这个孩子,易胜雄自觉对黄玉娴有所亏欠,所以在黄玉娴哭喊着让他将易朗这个扫把星逐出家门后,作为弥补,易胜雄同意了。

对此,易朗并没有太多感觉。

他和易胜雄的关系除了那层血脉相系,恐怕也没有比陌生人亲近几分。

且从他执意参加选秀搬出去后,也与被逐出家门无异了。

易朗明白黄玉娴的想法。

她想将易胜雄对自己最后一点父子情也消磨掉。

不过黄玉娴的如意算盘怎么打,易朗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冯小乐的态度。

“你不要再说了!易朗,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我怎么就觉得你是个好人呢。”少女的泪水簌簌地流,通红的眼睛瞪着易朗,就像瞪着仇人一样,聚满滔天的恨意。“有玉都躺在床上没办法说话了,你怎么还狠得下心来污蔑他?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

后面的话,冯小乐没有说完,因为何有斐出现了。

他将冯小乐搂进怀里细声安慰,对易朗的态度并没有前者那样极端,却也绝对称不上友善。

“这里不欢迎你,易朗。”

易朗看着早上还一起跑行程的何有斐,安静半晌后,笑了。

“随便你。”

易朗转身离开。

往后十年,两人在­​​‌‍娱­‎‌‎‍乐‍​­­​圈‌‍​‌­各自混得风生水起,却也形成王不见王的状态,基本没有同台过。

这是一个不长的故事。

易朗的语气轻描淡写,可薛薛却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情绪透过紧绷的肌肉表现出来。

在易朗叙述着过去的同时,薛薛边听边在脑中整理得到的信息。

若何有斐是男主角,冯小乐就是女主角,而何有秀无疑是促进他们感情的炮灰,毕竟冯小乐曾经那么喜欢何有秀,若何有秀没有出事,何有斐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的。

至于易朗……

“你针对过何有斐?”

易朗偏过头看着她。

薛薛心跳不受控制的失序了一拍。

男人眼底的情绪莫测又危险。

就在薛薛斟酌着是不是该换个方式提问会比较好时,易朗开口了。

“小乐……冯小乐她,对我成见很深。”哑着嗓子,男人的语气散漫却挟带苦涩。“她觉得是我害了何有秀,为了报复,她有时会做出一些偏激的举动。”

“何有斐向来是纵着她的。”

“为了自保,有些反击我不得不做。”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42)

易朗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薛薛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有些事,是在不得不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

易朗没有否认,只是解释。

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和被世界意志钦定的男主角作对,向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尽管被贴上反派标签的易朗在薛薛看起来更像是个无辜的炮灰。

“怎么了?”

薛薛的神情若有所思,盯着易朗的眼神似可怜似悲悯又有点啼笑皆非,让易朗皱了下眉。

薛薛摇头。

“没,没事儿。”把多余的心思赶出脑海,薛薛重新静下心来,专注眼前的问题。“所以上次安装摄像头还有找人到你房间的人就是冯小乐吗?”

闻言,易朗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这个反应已经间接的告诉薛薛答案。

“那这次应该也是她的手笔了?”眉梢微挑,薛薛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她竟然那么恨你吗?”

易朗沉默片刻,道:“她很爱何有秀。”

爱?

或许吧,可爱并不是将所有行为都合理化的借口,恨也是。

而且……

“她现在应该和何有斐在一起了吧?”薛薛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一面说着因为爱何有秀所以不停伤害你,一面又和何有秀的哥哥何有斐在一起……我不是想批判什么,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自相矛盾吗?”

薛薛的用词还算好听的。

陈文华也说过类似的话。

其实这些年下来,他们这边也搜集了不少冯小乐和何有斐针对易朗的证据,不是没想过以此当作谈判筹码让对方收敛点,效果却是不彰。

因为冯小乐吃定了易朗。

那是一个何其聪明的女人。

陈文华恨得牙痒痒,可严格来说易朗算他的头顶上司,上司都让人压着消息了不发作了,他也没辙。

而现在,薛薛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

冯小乐或许曾经很爱何有秀,所以她处处设计易朗,想的就是要替何有秀讨回公道,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依旧没有睁开双眼,而他的小青梅却在时间的催促下,成熟、成长。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她和何有斐纠缠了十多年,终究还是走到了一块儿。

或许就因为这样,冯小乐觉得对不起何有秀,于是变本加厉地针对易朗,好减缓内心愧疚。

直到何有秀死亡,成为压垮冯小乐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到底,本质上,冯小乐就是个自私的女人。

她没有勇气面对真相和事实,懦弱的选择逃避,然后把错误全推到易朗头上。

再把自己当成替天行道的正义使者,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让她自己好过点。

“那你后来还有和她提到……”薛薛斟酌了下用词。“何有秀骚扰你的事儿吗?”

“嗯,我解释过不只一次,可她始终不相信。”易朗忽然露出一个苦笑。“她让我不要再污蔑何有秀,也不要把这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她宁愿拚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让我身败名裂。”

“……”薛薛发现自己当真无法理解冯小乐的脑回路。“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

易朗没有说话。

时间仍然滴滴答答的在流逝,薛薛侧头望了眼落地窗,哪怕有窗帘遮挡着,也能看见浅薄的光晕自远方地平线缓缓扩散开来。

看来不会再下雨了。

薛薛出神地想。

大雨把该洗刷的尘污都洗刷掉了,如果出太阳,肯定会是这几日来难得的好天气。

“我不打算再纵容她了。”

薛薛抬眸。

男人轮廓立体的脸孔半隐在黑暗中,眼中情绪似雾霭一般朦胧。

才下飞机,就见陈文华急匆匆地赶过来。

“你的行程泄漏了,现在外面都是粉丝。”陈文华说着,看了薛薛一眼。

薛薛理解他的意思,正要说话,突然被易朗扣住了手。

尽管男人很快就松开,他掌心的温度依然停留在薛薛的皮肤上,伴着一股酥麻的痒意。

同样看见这一幕的陈文华眼睛瞪大,看看她后又看看易朗,半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网上的风向对你很不利,我觉得来的这群人可能不只有粉丝,你……分开走会是比较好的选择。”

就在正僵持着的时候,薛薛忽然灵机一动。

“我装作易朗的助理就好了吧?”薛薛和小麦对视一眼,后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刚好小麦带着渔夫帽和口罩,也不是公众人物,就算粉丝熟悉她也不可能一下认出来。”

闻言,陈文华抿唇。

见易朗始终没有发表意见,他又叹了口气。

虽然不是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不过……

“就这样吧。”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43)

场面非常混乱。

易朗并不反对粉丝接机,不过在好几次险些发生踩踏事件后,工作室和他个人都发了声明,表示希望大家能守秩序,不要做出危险行为,以免造成他人困扰。

因此有一段时间,易朗都是直接走贵宾通道。

粉丝大概也发现这样不论对易朗本人还是他的形象都有负面影响,开始自发性的研拟规则,每次接机也都会进行组织,规矩一次赛一次好,还因为这样上过热搜。

后来易朗就让陈文华把安排的保镳给撤了。

在他看来,这些特地来接他的人里小姑娘居多,辛辛苦苦跑来给他接机也是好意。而保镳为了贴身保护他的安全,很多时候动作难免粗鲁急躁,一个不注意就很容易伤到人,反而本末倒置了。

陈文华观察了一阵子后,也觉得易朗说得有道理,就按照他的心意做了。

事实证明易朗的判断是对的。

可正因为有之前的经验做对比,陈文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要挤!大家不要挤!”

“小心点儿!给易朗留个空间走,拜托大家不要再挤了!”

人声鼎沸,陈文华的声音传不开。

哪怕他带了人过来,与黑压压蜂拥而上的人群相比就像蚍蜉撼树,起不了什么作用。

薛薛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她觉得自己好像夹心饼干的内陷一样,耳边乱哄哄的,尽是高高低低,错落不齐的人声。

“易朗!易朗这个给你!”

“易朗,我好喜欢你!”

“你从泷北回来的,是去拍电影了吗?易朗──”

被推搡着,一分钟也走不了几步的薛薛忽然被人从身侧狠狠撞了一下。

她下意识往前一拉,想要寻求支撑平衡的东西,手指就这样堪堪擦过易朗修长结实的小臂。

下一秒,手被握住了。

薛薛还没反应过来,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之前在网上看过几次的,易朗粉丝接机的视频。

不说井然有序,也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杂乱无章。

这个念头划过的瞬间,忽然有一道沙哑的声音刮过耳膜。

“易朗,你这个杀人凶手怎么还没受到报应!”

意识到危险就在身边,薛薛的本能已经先理智一步动作。

她完全侧过身子,抬起手臂,等感觉有什么东西泼到自己身上时,裸露在外的皮肤忽然传来一阵灼烧感,让她抓着易朗的手倏忽失去了力气。

人群中爆发一声刺耳的尖叫。

被挤着往前踉跄了步的易朗彷佛感知到什么,猛地转过头。

那一幕落在薛薛眼中,像是放慢的镜头。

格外细致。

包括男人墨蓝色瞳孔中的情绪,像一条条细密的线,丝丝缕缕缠到了自己身上。

接着漫上惊惶,还有不知所措。

薛薛想和他说:“不要担心,我没事。”

然而嘴唇嗫嚅着,却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流失了。

她真的有点疼。

不,是太疼了。

薛薛想着,觉得机场的顶灯忽然暗了下来,四肢一软,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体。

易朗抱住了她。

陈文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易朗脸上出现这样慌乱的神色了。

曾几何时,那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独自面对风雨,也替人遮风挡雨的男人。

两人是商业上的合作关系,可易朗也算陈文华看着立起来的,心情自然格外复杂,有种老父亲看孩子的感慨。

不过眼下也没有让陈文华伤春悲秋的时间了。

方才机场动静闹得太大,薛薛被泼了硫酸后,人群骚动,一度陷入恐慌,幸好易朗当机立断的报了警,机场本来就有建置警力,及时赶到后很快控制住现场,才没有再酿出什么憾事。

犯人也很快被逮到,不过被逮到后,对方嘴里仍一直在高喊着:“杀人犯易朗,应该要得到报应!”

可想而知,这件事很快就上了热搜,而且陈文华怀疑有几个对家都下场了,否则不会连要降热度都做不到。

“华哥。”助理小跑着过来。“有您的电话。”

“电话?谁?我现在……”

“是况总打来的。”

“就算……”陈文华猛地转头。“况总?”

薛薛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对方的目的应该只是想把事情闹大,溶液是经过稀释的。

在第一时间经过大量清水冲洗,中和硫酸浓度,减少与皮肤接触的时间后,避免了脱水碳化的反应。

因为和小麦换过服装,她身上的外套很厚,里面还铺了一层有防水功能的机能布,而且她反应快,虽然手背和脖颈都被溅到,面积却不大,治疗也相对容易。

“妳的处理很及时,皮肤受损程度不高,应该不用太担心。”医生给她做完处理后,一边写病历一边道:“我给妳开了烧伤膏,按处方涂抹就好,还有抗生素要吃完。”

“如果发现什么异状,一定要立刻回诊。”

“好的。”顿了顿,薛薛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问题:“请问我这样的情况会留疤吗?”

医生的笔尖停了下。

“我不能告诉妳百分之百不会,但以烧伤程度来看留疤的机率不高,不排除会有一段时间色素沉淀。”

得到这个答案,薛薛松了口气。

“谢谢医生。”

等她走出诊疗间,没有看到易朗。

方才易朗一直在里面待着陪她,直到陈文华离开前把人叫出去。

难道已经走了吗?

薛薛想着,掏出手机来准备叫车。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44)

“好了?”

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薛薛转头看向来人。

是易朗。

易朗给她送来的这间私人医院专门接待明星和大人物,不论是护士还是职员都接受过专业训练,在保护隐私这块做得格外好。所以他没有戴口罩,一张俊脸逆着光,像被打上了层阴影似的,显得立体、深邃,有种锋利的美感。

哪怕和男人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了,这般直面对方,薛薛还是感觉到心跳加快,口干舌燥,有种难言的紧张。

她还记得易朗接住自己那一刻,哪怕周遭人声嘈杂,世界也像在瞬间安静下来。

“怎么了?”易朗走到薛薛面前,见她恍惚的样子,有些担心的挥了挥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薛薛回过神来。

“没,没事,好着呢,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说着,薛薛忽然凑近易朗身上嗅了嗅。“你抽烟了?”

“嗯,抽了一根。”

见薛薛像小动物一样皱着鼻子,易朗忍不住失笑。

他拍了拍薛薛的头。

“要去拿药吗?我已经让小林把车开过来了。”

薛薛点头。

等到两人上车的时候,易朗把前座和后座间的隔板拉了起来。

薛薛于是知道,易朗有话要和自己说。

她偏过头,对上男人的目光。

那里面像酝酿出了千言万语,然而最后说出口的,只有短短三个字。

“对不起。”停顿片刻,他有些懊恼的扒了两下头发。“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那时候就应该让文华哥带着你先走,这样就不会……”

一根手指抵上易朗的唇。

男人的唇形薄,唇峰明显,唇角微微上扬,中和了他随着年纪增长越显英气的五官,与那对漂亮的桃花眼相称。

薛薛轻轻的摩娑了下。

这是个有暗示意味的动作,让易朗的眼神立刻暗了下来。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歪着脑袋,薛薛眨了眨眼睛。“如果真的要说,就对我说谢谢吧。”

难得俏皮的模样,让易朗的眉目不自觉柔和下来。

他感觉到有股暖流从心里溢出来,顺着血管,沿着神经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人与人间的缘分,有时候真的是妙不可言。

哪怕是因为意外才兜在一起。

薛薛想,易朗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她正要收回手,哪能想到下一秒对方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接下来的动作不说,甚至接着张开嘴,将她的指尖含入口中。

剎那间,过电般的酥麻感自脊椎直窜而上,奔达脑门。

然后,像有烟花绽放似的。

五彩斑斓。

易朗的公寓是一层一户,安保严密。

从电梯出来后,两人一路纠缠着往大门的方向去。

虽然已经算是室内空间,可周遭空荡荡的环境还有空中花园的设计仍让薛薛后知后觉的感到羞耻。

“易朗,不要在这里。”发现男人的大手已经伸进棉衣里,薛薛一边抓着他,一边咬耳朵道:“回家里再做。”

易朗的动作停了一瞬。

他与薛薛对上眼时,女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

突然有种羊入虎口的错觉,而且还是她自个儿送上门的。

意识到这点,薛薛从脖子到耳根皆泛起了火烧火燎的热度,白底的肌肤像扑上胭脂,透出了嫩粉色的光泽。

注意到这点变化的易朗喉结滚动。

“啊!”

被人一把抱起来,薛薛忍不住挣扎。

易朗的臂力惊人,就算她身材偏瘦,那也有九十几斤,偏偏被男人抱起来就跟抱小孩玩儿似的。

太难为情了。

抵着肩膀,薛薛不住伸脚踢了两下。

见她不安分,易朗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环着。”男人的声音沙哑,像一条钢丝勾进薛薛耳里。“不然小心掉下去。”

说着,他稍微松开手。

虽然知道易朗的威胁多半是说着玩的,本能还是让薛薛的心脏吓得剧烈收缩,在短暂的迟疑后,选择乖乖听从男人的指令。

同时搂住易朗的脖子。

薛薛的“识相”让他满足的挑起唇角。

长腿迈开便往家门的方向走去。

薛薛今天穿得紧身牛仔裤,因为呈无尾熊抱姿的关系,下身刚好卡在男人的胯间。

就算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那处散发出来的勃发生机,像是随时都会冲破层层阻碍,一杆入洞。

想象的力量是可怕的,尤其是加入‌‍​​‍黄‍‍‎​​色‎‎­​的染料后,私处又麻又痒的,已经悄悄蓄起汁水,为接下来的性事做好准备。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45)H(上)

易朗甚至没能忍到将人带入房间放到床上。

他家里安装了套智慧感应的家电,在主人进门后,玄关处的顶灯便亮了起来。

一排十个灯泡倾泻下来柔和的灯光,却莫名让薛薛有种自己被赤裸裸看光的错觉,或许是因为逆着光面向自己站着的男人高大的身躯与晦暗的眼神形成的压迫感圈出了一座牢笼,让薛薛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况。

没有退路可言。

被放上一旁立着的鞋柜,偌大的台面上还摆着几只厂商送的小熊玩偶,却在这时给男人提供了方便。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裤子上的钮扣,拉链拉下,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灯……”

“没事,这样才看得清楚……”易朗忽然俯身,凑近薛薛耳边。“妳被我干得样子。”

下流的言词伴随灼热的呼吸烫在敏感的耳垂上,刺激的薛薛浑身一个哆嗦,只觉得下身的小嘴蠕动的更厉害了。

“别……好痒……”

小手放在对方坚硬的胸膛上推了下。

对易郎来说跟挠没两样,自然也没有起到任何反抗的效果。

男人甚至变本加厉的将整张脸埋进她的颈窝,用鼻尖和嘴唇磨蹭那块白皙的肌肤。

薛薛下意识的想往后缩,却被扣在自己腰际的大掌给箝制住,动弹不得。

太亲密了。

这样靠近的姿势,这样暧昧的举动,哪怕什么都还没做,也已经有了缠绵缱绻的味道。

烟味混杂着消毒水和皂香,笼罩住薛薛的感官。

身体不自觉软了下去。

在易朗将她的裤子褪下,露出光洁的大腿后,敏感的肌肤一接触到微凉的空气立刻冒出颗颗细小的疙瘩。

合拢的念头才刚浮现,就被男人无情掐断。

他挤进薛薛的双腿间,居高临下的打量那正泛着湿意的地方。

目光犹如实质,鞭笞着羞怯的花瓣。

粉色的底部很快变得透明。

将她的反应全看在眼底的男人长眸微敛,声音不自觉带上了点笑意。

“这么有感觉吗?”薛薛被说得双颊一红,整个人如只煮熟的虾子似蜷缩起来。“好湿。”

当男人用指节精准的捻上隙缝,薛薛低吟了声。

性感又妩媚,是在平常绝对不会发出的声音。

她想摀住嘴,却被易朗给压着手。

“别遮。”男人说:“我喜欢听。”

这时候的易朗表现出和过去截然不同的样子,就连前面几次欢爱,薛薛也没见过的样子。

他的目光认真、专注,墨色的瞳孔里带着沉甸甸的蓝,像在干净的湖泊中央形成的巨大漩涡,这般盯着盯着,不小心就被吸了进去。

情愫暗生,乍看下没有任何道理,实则有迹可循。

在薛薛惊诧的目光中,易朗半蹲下去,抓住膝盖向两侧张开,露出被‌­​‎‎内‌‎​‎裤‍‌包裹住,缀着几根黑色毛发,颜色粉嫩如初生花苞般漂亮的‍‎阴­‎户‍‍­。

随着男人越来越贴近­­‍‍私­‌​密­​­‍部位的英俊脸孔,薛薛已经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背脊绷直,圆润的脚趾头舒展开来,终于在男人舔上来的那一刻,再也克制不住本能的宣泄。

“嗯呀!”

舌头隔着布料,将整个花瓣的轮廓描绘过一圈后,男人意犹未尽的啧了声。

接着,用指尖挑开。

“唔!”

缠绕成束的底布因为这个动作挤开­‌​​‌阴‌​‍­​唇‎­‌‍​陷进翕张的小嘴里,让薛薛一时亢奋的,泉眼又汨汨不绝的冒出了春水。

“这么喜欢吗?”男人说话间带出的气息打在蚌肉上。“爽得一直在流水呢。”

薛薛甚至还来不及因为这番话感到羞赧,就被易朗接下来放浪的动作给带入一波小‎‌高‎‍­潮­‌‍​‌中。

“啊!”身子不住往后仰,靠在了墙壁上。“不要舔……呜……这样……嗯……好舒服……呜嗯……”

她的十指​‎‌插‍‎​进‍‍男人的发丝间,好像靠这样就能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般。

“不……呜……‍‌­小­‎穴‎­……‍‌­小­‎穴‎­要融化了……啊……易朗……”薛薛娇喘不止。“别嗯……呀……刺进去了……啊啊……”

灵活的舌尖肆意扫荡脆弱的腔壁,舔过黏腻的软肉,尝到微微腥甜的甘露。

没过多久就将薛薛送入欲仙欲死的‎‌高‎‍­潮­‌‍​‌。

“闪开……易朗……”薛薛用仅存的理智告诉男人。“会喷到,会湿掉的……唔……”

易朗却像没听到似的,依然故我。

最后,自然是被溅了一脸水。

当他抬起头来时,薛薛美目半阖,红唇微张,露出少有的痴态,落在男人眼中却是可怜可爱。

摆明了是被‌‍‎情‍‌‍‎‌欲‎‍­给折磨出来的,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

想着,易朗只觉得下腹胀痛,性器犹如囚牢里的困兽,叫嚣着要破除束缚,一展雄风。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45)H(中)

这是一个没有尝试过的姿势。

薛薛可以清楚看见,性器是如何顶开聚拢的窄缝,一截截没入穴嘴里的。

粗大的性器已经不若最初看来的那样青涩,肉红中透着点紫,随着易朗的施力,颜色一点点变深,与上头盘据的青筋相衬,形塑出狰狞可怖的面貌。

令人不禁好奇,尺寸迥异的两个部分是如何彻底合二为一,紧密相连的。

薛薛这次目睹了全部的过程。

哪怕有生理卫生的知识,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人体的构造精妙,怕是连机器都难以模拟。

“放松点。”易朗见她发怔,轻捏了下俏生生的乳尖。“这样不好进去。”

薛薛抬眸,无辜地望着他。

易朗被那眼神给刺激的脊椎一麻,本来已经把整条甬道卡得密密实实的肉物又胀大了圈。

媚肉被推挤开来。

脆弱的腔壁好像要被煨化了似。

“嗯……”

细碎的一声嘤咛,彻底烧断易朗的理智线。

当男人突然用双手把自己的屁股托举起来后,薛薛察觉到不对劲。

可身体连同大脑都因为方才的‎‌高‎‍­潮­‌‍​‌而迟钝许多,以至于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好准备,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以这个羞耻的姿势,直直把性器推到了深处。

“唔!”

堪称粗暴的举动,让薛薛的上半身受到惯性影响整个向后仰靠在墙壁上。

还未来得及感到疼痛,就被男人给拖进了欲望的漩涡中。

“嗯……易朗……好奇怪……唔……被撑开了……‍‌­小­‎穴‎­呜……好大呀……”薛薛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小­‎​‍­逼­‌​​会破掉的……啊……”

后面这句话,犹如在大火中淋上一桶汽油。

动作强势,易朗直接就着悬空的状态,每一次插入几乎都要顶进内里闭合的小嘴。

薛薛有一种自己会被捅穿的错觉。

不,或许不是错觉。

“啊!”

‍‌‎­龟­‍头‎‌​‌戳到了藏在层层迭迭的软肉中,微硬的一块突起。

剎那,薛薛身体如一根拉扯到极致的琴弦,连挂在两侧随着节奏不住摇晃的细腿都猛地往前伸直,脚底板用力蹬了出去。

汗如雨下。

细密的水珠堵住毛孔,让体内的温度节节攀升。

易朗注意到她的反应,尝试性的停了下来,还不待薛薛喘口气,又以最是敏感的那一处为支点,用硕大的顶部磨着打转起来。

“不……”

美目睁大,快感冲刷全身感官。

彷佛塞了一个柠檬进到‍‌­小­‎穴‎­里,随着易朗的​​­‎抽​​插​‎‍,又酸又浓的汁水被不停榨了出来,从点到线再到面逐渐蔓延,软化了肌肉也麻痹了神经。

“怎么那么多水?”当易朗用指腹抹上她的眼皮,薛薛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就那么爽吗?夹得这么紧。”

易朗舒服的舒了口气。

薛薛的脑子在这时重新接上,听出易朗语气中的调侃,出于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心思,开始有意识的收紧‍‌阴­‍‌​道‎‎‍‌。

猝不及防来这一下就和易朗方才做的事同样道理。

过电般的快意来势汹汹,虽不至于到缴械投降,也让男人紧守的精关有了松动的迹象。

易朗顿了片刻,待缓过来后,与薛薛的视线对上。

女人圆亮的黑瞳里,有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洋洋得意。

让人又气,又无奈,又……心动。

这已经不是易朗第一次意识到这点。

可之前,他总是用各种方式,牢牢压抑着自己蠢动的心思。

这是曾经受过伤害的人,自我保护的机制。

而现在,这个机制开始出现了新的讯号。

新的讯号告诉他,或许,真的可以再试试另外一个可能。

就着两人下体相连的姿势,易朗缓缓弯腰。

平常也不是没有过比现在更接近的距离,然而随着场合不同,似乎也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薛薛能听到自己怦怦然的心跳声随着易朗的靠近而放大,直到满满的塞住耳朵,让她只能盯住男人性感漂亮的薄唇,安静等候审判。

这是一个关键时刻。

在精神绷紧的瞬间,薛薛这么想着。

“真调皮。”男人的嘴唇动了,张张合合间吐出的声音彷佛天籁一样。“看起来还很有精神?或许我们该换个方式才对。”

话落,易朗猛地吻住她。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45)H(下)

和之前都不一样。

薛薛能感受到,男人拥着自己的手臂是如此的强而有力,起伏的线条将她牢牢包围其中,好像每一寸肌肤都在透露出强烈的渴望。

对她的渴望。

汗水争先恐后从毛孔泌出,打湿了身体,却浇不灭源源不绝的热情。

“唔……”

迷离的目光在滑过那对如大海深邃,似天空悠远的墨蓝色瞳孔时,像被捕捉住了一样。

动弹不得。

她痴痴地与易朗对视,同时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的易朗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再只是单纯的男人对女人,而是像……面对一个情人。

缱绻、热烈。

欲语还休间,是道不尽的情愫。

薛薛想着,易朗已经又是重重一顶。

“啊……”

纤细的十指抓紧对方肩膀,彷佛一叶扁舟,随着对方悍然的攻势,在涟漪阵阵中独自飘流。

“太深了……呜……”

快感来得太猛烈,让薛薛发出急促的喘息。

“易朗……‎​肉‌‍­棒‍​‍‎好大……嗯……干的好深……啊啊……‍​­‎小­‎​‍­逼­‌​​要被捅坏了……坏了呜……”

红唇不自觉嘟起。

易朗盯着薛薛无意识中流露出的媚态,喉结轻轻滚了滚。

此时的他再无游刃有余的样子,就像个初次确认爱人心意后被狂喜给冲昏头的毛头小子,不知如何抒发心中情感,只能像这样,透过一次次交媾来抚平心中的躁动。

早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却又找回了那时的脾性。

水珠从他的发际线渗出,覆上饱

的额头。

薛薛的小手不知何时摸上男人的腰腹,抚过那条延伸到黝黑毛丛间的深沟,乍然受此刺激,易朗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的眼神变得危险。

抓过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听她发出沙哑又轻快的笑声,易朗让她将掌心放在自己的胸脯上。

那里刚被疼爱过。

白布一样的雪峰上开满了奼紫嫣红的印子。

“摸这儿。”易朗说,同时用指尖刮着奶头上的小孔。“我想看妳自己玩​‍‌奶‍‎​‌‍子‎‍。”

粗嘎的嗓音,变了调。

薛薛睨他一眼,没有动作。

易朗也不急,在短暂的休息后,又重新​­肏​‎­‌‍了起来。

这次不若方才那样急躁,九浅一深的法子,挠过每一处搔痒点却不予人真正的满足,让薛薛不满的嗯哼几声后,只能妥协在男人的强势中。

作为奖励,易朗好心的用性器顶部给她不轻不重的按摩。

把薛薛爽得,发出两声猫叫似的呜咽。

“易朗……​‍‌奶‍‎​‌‍子‎‍好软……唔……你也揉揉嘛……易朗……”

眼波流转间,目光化作实质,一把勾在易朗的心尖上。

很多人喊过他的名字。

可这是第一次,有人喊他的名字,让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原来是为了相遇。

然后相恋。

然后,走向更好的人生。

“唔……怎么停下来了……动一动呀……嗯……”小屁股情不自禁扭了起来,主动求欢。“易朗……你……啊……”

男人低头,咬住被薛薛自个儿搓到又挺又翘的乳尖,像饿狠了的狼崽子,用牙齿磨,用舌头舔。

他的挞伐也没有停歇。

随着易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深的​​­‎抽​​插​‎‍,已经经过两轮肆虐的‍‌­小­‎穴‎­被撑成了个圆滚滚的小洞,饱满的囊袋粗暴地打在花瓣上,混着残留的­­​‌精‍‎液‌‎‍‌‍留下斑驳的痕迹。

被蹂躏出的红上点缀着丝丝点点的白,组合成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好厉害……嗯……干到里面了……唔啊……好爽……”都到这一步了,薛薛也把无谓的矜持都抛开。“嗯……再深点儿……易朗……易朗好棒……”

在床上,这些话的助兴效果堪比​‎春‍‌药‍​­‌‎。

性器就如男人的骄傲那样膨胀。

“再深,就要干到子宫了哦。”

男人说着,试探性的在深入后停顿下来,换了个方式顶弄。

他在征求薛薛的同意。

试图以更深的结合来证明什么。

“干到子宫好不好?”易朗盯着薛薛,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把子宫操开,把­­​‌精‍‎液‌‎‍‌‍射进去,填得满满的。”

男人每说一句话,呼吸就更粗重一分。

媚肉彷佛感应到这份激动,报以热情响应。

一圈圈的箍上柱身,收拢、绞紧,彷佛有无数张小嘴在啜着表面,滋味妙不可言。

“好……”

如蚊吶般的声音一落进耳里,易朗浑身的肌肉顿时紧绷。

芙蓉玉面上,有粉霞一样的色彩染过。

“干进来。”薛薛抱住易朗,汲取他烫人的温度,感受他剧烈的心跳。“把‍‌­小­‎穴‎­操开,把­­​‌精‍‎液‌‎‍‌‍都射进来。”

“易朗……”她呼出一口气。“我想要你。”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46)

陈文华在易朗家里见到薛薛,除了一开始脸色微微变了下,态度非常镇定。

已经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

其实,从易朗最开始同意薛薛的“交易”后,他就隐约有种感觉,这个女人或许将取代冯小乐在易朗心中的位置,给易朗的人生带来翻天覆地,不知是好是坏的变化。

在圈里浸淫多年,陈文华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也磨练出他独到的眼光。

直觉有时毫无来由却准得惊人。

作为易朗的经纪人,陈文华自觉有责任保护对方,自然,薛薛就是被他归类到必须过滤掉,对易朗别有用心的那一群人。

眼神骗不了人。

薛薛有野心,针对易朗一个人来的野心,哪怕她大多时候都掩饰得很好,也逃不过陈文华的火眼金星。

在无法判断对方真正目的之前,已经有一个冯小乐在先,陈文华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不过显然,有些事就算再竭力避免也还是会发生。

想到这里,陈文华叹了口气。

只觉得自己就像操碎了心还落得满口抱怨,吃力不讨好的老父亲。

“机场的相关视频都撤了。”

“至于之前的话题已经确定,是何有斐那边找人发的。”

“对方坚持不肯删,现在的风向已经带到你在成团期间傍着况蓝婕给何有斐下绊子了。”陈文华客观的陈述:“对方有照片和音频,虽然是剪辑出来的却没有造假,已经发到网上,现在整个社群都炸了。”

“我已经让人去联系几个群的管理,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陈文华停顿片刻,抬眸盯着易朗。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公关部已经尽力了,对方背后有人,如果你还是坚持不澄清……”

“那就澄清吧。”

“这次……”陈文华愣了下。“什么?”

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易朗没有闪避他的视线,淡定道:“我说,那你就把澄清发出去吧,照昨天说的那样。”

一直安静在旁边听他们谈话的薛薛闻言瞥了易朗一眼。

她想到昨天在医院的时候,陈文华把易朗单独叫出去的事儿。

想来那时候他们就已经准备好对策,只是看易朗用不用而已。

听易朗答应的那么爽快,陈文华还有点儿不敢置信。

“你……同意了?”

见他肯定的点头,陈文华欣喜若狂,深怕易朗下一秒就反悔似的,猛地站起身子,给他们比了个手势后就先一步到房间外打电话去了。

可想而知,以前在说服易朗这件事上,陈文华遭遇了多大的挫折。

“他的反应好夸张呀。”在陈文华离开后,薛薛给易朗咬耳朵。“你以前到底有多难搞?”

易朗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薛薛笑咪咪的也不在意,只是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要怎么澄清啊?以现在的状况,普通的澄清应该起不了作用吧?”薛薛有些担心。“会不会适得其反?”

毕竟网上见人就咬的疯狗不在少数,尤其以易朗现在这样的情况,社群上估计已经在开黑粉狂欢的盛宴了。

见薛薛眉头蹙起,夹出好几道小折子,易朗忽然伸手,抚上她的眉心。

这个动作让薛薛眼睛一亮,满是期待地望着他。

易朗却像不好意思似的,躲开了女人过于炽热,犹如实质烫在他脸上的目光。

不过在薛薛试探性的握住易朗的手时,他默许了。

“妳不用担心,他们肯定能处理好的。”

“嗯?”正在把玩易朗手指的薛薛漫不经心的应了声,下一秒,就听易朗用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着对大多数人来说,应该都是爆炸性的消息。“我和况蓝婕……她就是我的生母。”

闻言,薛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眨眨眼,看向易朗,又接着再眨眨眼。

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颤一颤。

“你说什么?”

况蓝婕是易朗的生母。

只是易朗不想认。

母亲在儿时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到再长大一点,懂事以后,对易朗来说,母亲就是形成父亲怒火的元凶。

相认那一天,况蓝婕和易朗说了许多。

她曾经是顶尖的模特儿,而易胜雄是从小县城上来打拼的年轻人,透过同乡会的介绍,得到在广告拍摄现场打工的机会。

刚好,那天的主角就是况蓝婕和另外两位新人模特。

因为鞋子不合脚,拍摄进程又赶,况蓝婕的助理几次提出暂停的要求都被从国外请来的大导给驳回了,于是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穿上那双折磨人的漂亮红靴子,照着要求,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雕琢一帧镜头反复拍摄。

十分钟不到的成品,花了近十二个小时的时间,等到结束后,况蓝婕甚至连品牌负责人上来都不搭理,径自沉着一张脸走回休息室。

然后,开始发泄。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47)

况蓝婕才二十出头,在家中是被捧在掌心宠着的么女,一时兴起跑去当模特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就没受过什么气,性子直来直往,说好听是率真,说难听就是娇纵。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宣泄压力的方式更是简单粗暴,在专属休息里,摆满了可以让她尽情纾压的“玩具”,况蓝婕一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就开始砸东西。

易胜雄不知道况蓝婕的“癖好”,在经过休息室的时候被愁眉苦脸的小助理一把抓住,请他帮忙送咖啡进去。

结果一开门,刚好被迎面而来的白色小瓷瓶给丢了正着。

他眉心上的一道疤,就是那时留下的痕迹。

易胜雄完全傻了。

况蓝婕也没想到会砸伤人,不过比起道歉,她更擅长的是质疑。

“谁让你进来的?”她双手叉腰,吼了一声。“你是白痴吗?看到东西也不会闪的?是不是傻瓜啊……”

最后几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有点儿中气不足,尤其是在见到鲜血沿着易胜雄高挺的鼻梁缓缓流下,在他英气的面孔上划出一道怵目惊心的红痕后。

她呆滞几秒,眼角余光瞥见正试图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小助理,连忙喊道:“小花,还不快去拿医药箱过来!”

被点到名的小花心中叫糟,可听况蓝婕好像没有追究的打算,大声应下后就赶紧溜了。

等人走开,况蓝婕见易胜雄还跟木头似地杵在原地,又看了眼周遭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的休息室,抿唇,招呼他到唯一还没被波及的沙发上坐下。

易胜雄那会儿就和提线木偶一样,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等他在况蓝婕身边坐下,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就像长出枝枒的兰花,肆无忌惮的爬上他的身体,捆住他的感官,让他动弹不得,脑中唯一记得的画面,是那个穿着红裙红鞋,乌亮的秀发高高挽起,姿态张扬恣意,眼神高傲自信,像在发光一样,让人觉得刺眼非常又舍不得移开目光的女人。

而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况蓝婕靠近他耳边,微哑着嗓子,不甚自然说出的三个字:“对不起。”

以此为开端,易胜雄对况蓝婕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按理,凭况蓝婕的身分和经历,什么样出色的男人没见过?她的每一任男朋友带出去都是能让小姊妹称羡不已的对象,而易胜雄追况蓝婕就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样,看好的人没有,只有看热闹的。

毕竟除了一张脸还过得去,易胜雄可以说是身无长物。

可最后跌破眼镜的是,易胜雄不但真的抱得‎‌​美‎‎人‌‍­归,还让况蓝婕甘愿为他退隐回归家庭,没半个月过去,就听说两人已经私奔结婚去了。

这事儿在当时还出过不少新闻,不过随着况家对此三缄其口,况蓝婕和易胜雄就像凭空蒸发了似的再无半点消息,热度自然就退了下去。

直到三年后况蓝婕再次出现在荧光幕前,昭告况家即将进军­​​‌‍娱­‎‌‎‍乐‍​­­​圈‌‍​‌­。

她再次活跃于媒体版面,却不再是以模特的身分,而是作为“时心”娱乐的掌权者。

至于她和易胜雄曾经的感情事,像是被尘封起来的潘多拉盒子,再无人提及。

“真的是……没想到啊。”

“是啊,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是我母亲,我当下只觉得,原来还有这么冷的笑话。”

易朗的语气淡淡,薛薛却能体会他的心情。

抛弃了他,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造成他悲惨童年的元凶之一,却在长大后若无其事的出现在眼前,诉说自己当年苦衷的母亲……薛薛目露心疼,紧握住易朗的手。

易朗望着沉在薛薛眼中的难过,笑了笑。

“没事的,我已经不在意了。”他说。“小时候觉得妈妈离开说不定是有什么苦衷,后来才发现,这世界上其实根本没那么多苦衷。”

不过就是不甘寂寞,不甘落.魄而已。

在爱情的热呼劲儿过去后,一切回归现实。

被娇养的大小姐和被奴役的穷小子,就像两条意外交会的线,短暂的纠缠撞出火花,却终究要回归平行。

每天绕着柴米油盐酱醋茶打转的现实很快消磨掉况蓝婕的热情,她清醒得快,也够干脆果决,在和况家联系上后,毅然决然放弃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和为了生活日夜奔波的丈夫,留下一笔钱和一纸离婚协议离开。

回到家却发现老婆跑了的易胜雄,只觉得这一年多来的婚姻像是一场梦。

醒来,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空虚。

和破碎的自尊。

可他没有立刻放弃,还抱持一丝渺茫的希望,为了挽回况蓝婕带着易朗上京北,没想到根本连况蓝婕的面都没见上还被况家狠狠羞辱了顿。

那是易胜雄第一次意识到人与人间的阶级落差原来如此大。

背靠着况家的况蓝婕可以随时反悔随时拍拍屁股走人,而他却和儿子一起被困在原地,为下一餐烦恼,为下个月的生活费担心。

最后易胜雄将这些不如意全归咎到命运的不公,以此来让自己好受点,而年幼的,只会哭泣和嚎叫,还流着况家血脉的孩子,就成为他最好的出气筒。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48)(慎)

可易朗何其无辜呢?

易胜雄和况蓝婕,两个成年人间的爱恨纠葛,是非对错,到最后竟然全由一个孩子来承担。

“真是……太过分了。”

薛薛一向不爱就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发表评论,然而这回真的忍不住了。

她几乎能想到那个小小的,对世界还没有清楚认知,却已经要承受来自亲生父母的恶意和恨意的易朗是如何惶恐不安,惊惧害怕。

没有人可以救他。

原本应该爱他,指引他,陪伴他的人,却反过来成为伤害他的罪魁祸首。

“都过去了。”

在易朗察觉薛薛身体传来细微却明显的颤抖后,与她的目光对上。

然后,一愣。

杏目微瞠,眼尾泛红,水气像突如其来的乌云盖住那对漂亮的眼睛,罩上一层薄薄的雾霭。

“薛薛……”

下一秒,薛薛猛地扑进易朗怀里。

她的双臂像藤蔓一样牢牢地锁住他,分明是瘦弱的身躯,却又如同一个母亲捍卫自己的孩子那样,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哪怕隔着布料,易朗也能感受到自她身上传来的温度,如寒冬中升起的朝阳,温暖了他冰冷的四肢。

还没等易朗反应过来,薛薛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开始嚎啕大哭了。

这个变化让男人措手不及。

他想到曾经有粉丝在签售会上因为终于亲眼见到自己,在握手的时候情绪失控的哭泣,又想到在演唱会结束前的安可舞台下,那些摇着应援棒,跟着旋律哼唱,默默流泪的年轻女孩子们。

最后,他脑海中划过了冯小乐的脸。

连带着还有那段,曾经被他珍藏在心里的回忆。

女孩的笑容明媚耀眼,堪比人间四月天里最烂漫的春光。

“这个给你,易朗。”

“是我和有斐有秀他们去寺庙求的,想着也替你求一个。”

“不说消灾解厄了,能保佑我们大家都平安就好啦。”女孩靠近他一步。“喏,要收好哦。”

对冯小乐而言,那不过是一次顺带的好意。

可对易朗来说,却像嘴馋的孩子从一罐坏掉的糖果中好不容易找着的,唯一一颗还能吃的糖。

于是他把那颗糖牢牢握在手心,哪怕后来糖融了黏手了不再有着缤纷的颜色,易朗也没有将它丢到垃圾桶,反而妥贴、仔细的收好。

从那时候开始,他的视线总会不自觉的追随冯小乐。

冯小乐的母亲和黄玉娴是有着数十年交情的好姊妹,冯小乐可以说从小就跟着何家兄弟一起长大,少女早熟且早慧,在同龄人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对何有秀的心意。

那是渴望亲近的喜欢。

还有爱。

虽然何有秀总是对她若即若离,心思莫测,可对方的从未拒绝给了冯小乐错误的期待,让她认为只要自己占据了女朋友的位置,就迟早有彻底敲开何有秀心房的一天。

于是她越挫越勇,也越来越执拗。

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就是何有秀的女朋友。

那时候单纯的冯小乐恐怕没有想到,对何有秀来说,自己不过就是一块好用的,称手的挡箭牌,让他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阳光下,背地里却将阴暗、扭曲的爱意如触手般,一点点伸入易朗的身体,渗透进易朗的生活中而不被察觉。

他是骄傲的,也是自大的。

他自认做得天衣无缝,而他看中的猎物迟早有一天会乖乖落入自己掌中,成为最漂亮的玩具,最听话的宠物。

可他错估了易朗的心性,也低估了易朗的能耐。

忍气吞声不过是暂时的蛰伏而已,一朝抓到机会,易朗翻身而出,徒留何有秀一人留在原地,为自己的痴念赎罪。

可疯子又怎么会意识到自己的错?

“除非死亡,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哥哥。”

变声期的少年压低了嗓音在耳边喃喃低语,他用美工刀划破自己的肌肤,将上面沾的血滴到挂在易朗胸口的护身符上,将之染上不自然的颜色。

所以最后易朗留下护身符,却从此不再贴身携带。

那是何有秀的目的。

他不能容忍易朗身上留下其他人的气息。

所以他一步步用伪善的面孔,将易朗推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那次,也是易朗第一次用实际行动反抗何有秀,他掐住对方的脖子,在一瞬间产生了宁可做牢,也要把这人杀掉的念头。

“疯子。”看着在自己掌中逐渐泛青的脸孔,易朗咬牙切齿。“何有秀,你就是个疯子!”

听易朗终于开口对自己说话,何有秀笑了。

“我就是……咳……疯子……又怎么样呢……咳咳……”他的声音像漏风的琴箱,嘶哑难听。“哥哥你就杀死我吧……杀死疯子……然后你也变成疯子……咳咳!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咳……哈!哈哈!”

清秀的面孔灰败扭曲,从对方阴郁黝黑的瞳孔里,易朗看到自己同样狰狞的表情。

下一秒,他猛地松手,踉跄出逃。

彷佛背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样。

这回,刚死里逃生的何有秀没有力气抓住他,只是用揉合了黏腻情感与疯狂占有欲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易朗的背影。

“哥哥,你逃不掉的。”

“我不会放手的。”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我们分开。”

“所以哥哥,你就等着吧。”

“等着在见到光明的世界后,重回阴影里。”

“谁让这世界上,只有我是真的爱你呢。”

“你会明白的,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依靠。”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49)

没有人知道,在何有秀跌下去后,易朗心中的第一个想法是解脱。

至死方休。

他知道,唯有对方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自己才能解脱。

所以面对冯小乐的质疑,易朗虽然试过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可在发现对方听不进去后,他并未采取其他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保持沉默。

因为他从来不后悔有过这样的念头。

“你没有做错,易朗。”薛薛握住他的手。“有错的人是何有秀,不是你。”

易朗有些怔忪。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没有错。

何有秀这样纠缠,连他离开了都还不放过,像是附骨之疽般,一点一点啃噬掉他的精神,妄图将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的活人变成唯有依附着他才能生存下去的魁儡,易朗对他已经不是单纯的憎恶和恶心,而是发自内心的,很不得这人从此消失的恨。

只是他学不来何有秀那样的疯癫劲儿。

在理智与本能的持续拉扯中,易朗一度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他没有放弃,因为他知道,何有秀就是在等自己放弃。

哪怕在荆棘中奔跑到头破血流,易朗也不愿成为何有秀的俘虏。

他知道自己没错。

可在黄玉娴、何有斐、冯小乐乃至生父易胜雄的眼中,易朗似乎生来就刻着错误的印记,活该成为他们发泄情绪的垃圾桶。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易朗,只是变得待人冷漠疏离一些,薛薛都觉得不容易。

换成她处在易朗这样的位置,似乎怎么做都不对。

凭什么呢?

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凭什么就要承担他人自私的爱意所结出的恶果?

不,那不是爱。

那是占有欲,是毁灭欲,是人心最阴暗一面的投射。

“你没有做错,易朗。”见易朗神色恍惚,薛薛握着他的手又更用力了些,可同时,她的动作是小心翼翼的,像在呵护一个得来不易,脆弱易碎的珍宝。“错的是那些人,不是你。”

薛薛不厌其烦地复述这些话。

一次又一次。

男人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

不是他的错。

易朗明白,却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句话。

所以偶尔,他也会思考,会不会自己真的有错,好比错在,他不该成为易胜雄和况蓝婕的儿子。

可现在,薛薛用坚定的语气,认真的神情,专注凝视着他的眼睛,然后耐心十足地对他说:“没有人能决定出生在什么样的环境,可我们能决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还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吗?”薛薛的眼睑垂下,眼睛弯出一道柔和的,像彩虹一样的弧度。“别人怎么看我我管不着,可要怎么活,我能自己决定。”

按下倒转,易朗的记忆回到了十年前。

他当然记得。

那句话说完后,他只觉得内心畅快不已,尽管随之而来的空虚铺天盖地,可接着紧锣密鼓的行程安排让他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

那是在何有秀出事后。

顶着巨大的压力,易朗险些以为自己过不了那一关。

直到况蓝婕出现。

易朗到现在也不知道况蓝婕和易胜雄间谈成了什么,只知道本来听从黄玉娴建议打压他的易胜雄最后收手了,这事儿才刚冒出个芽来,就又被狠狠踩回泥土里。

任凭黄玉娴哭闹也没用。

况蓝婕想藉这件事来修补遗失多年的母子感情,易朗不是不明白,可他的内心却没有半分触动。

疑惑过、失望过、埋怨过,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况蓝婕做回况家大小姐,在事业与男人间游刃有余、众星拱月的时候,易朗对素未谋面的母亲仅存的一点孺慕也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了。

况蓝婕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

她没有强迫易朗,在人前也顺着易朗的意思与他保持距离,因此知道易朗和况蓝婕是母子的人非常少,就连陈文华一开始都被蒙在鼓里。

不该好奇的绝不好奇,是他明哲保身的原则。

况蓝婕对易朗维护且纵容,挟着大把资源往易朗身上砸,又不会过度干预他的私事,作为经纪人自然乐见其成。

于是这关系就这样不干不尬—的保持了下去。

“易朗,你看着我。”

薛薛扳过男人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薛薛忽然笑了下。

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随心所欲,不是多灿烂耀眼,却像一束光打在易朗的眼底。

然后,带着他跳出所有框架。

“你说,你一定会活得比那些人都好。”薛薛凑得更近了,像随时会吻上他的脸。“你做到了,易朗。”

她道,呼吸带着潮气,湿湿热热的,暖着皮肤,烫着毛孔。

“你救赎了薛知幼。”

“我为你骄傲。”

世界十、失格的偶像(50)

薛薛将薛知幼的过去娓娓道来。

“……直到她在大屏幕上看到你的采访,听到你说的那几句话。”女人的唇角弯出温柔的弧度。“薛知幼才恍然大悟,活着,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爱自己的人。”

“只有坚强的活下去,才能创造未来。”

“属于自己的未来。”

易朗听得认真。

薛薛捧着他的脸,望进他的眼睛。

那里有消融的冷漠,和渐渐渗出的温暖。

“曾经身处黑暗并不是罪恶,你比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要更勇敢。”薛薛的声音带着某种力量,平和却悠远、深厚。“面对恶意,我们要做的也不是忍让、一退再退,而应该勇敢反击。”

“有的人,你和她好好说,她是听不进去的。”

“宁愿摀着耳朵闭着嘴巴也要装聋作哑。”

“只有把她逼急了,她才会从钻牛角尖的状态中走出来,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如何盲目和愚蠢。”

说到这里,薛薛的笑意更深了点。

“我知道你已经做好决定,从你把家里的事告诉我开始,对吧?”

易朗恍惚着,点头。

“我知道这很不容易,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还要为了那些伤害你的人,把自己的伤疤重新揭开。”眼中划过心疼,薛薛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可是一直遮着,伤口不会好,只会溃烂。”

“虽然过程可能很痛苦,可是……”

薛薛在易朗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带着潮气的唇滑过他清俊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最后擦过他的嘴角,轻轻咬了下。

易朗浑身一颤。

“我会陪着你的,易朗。”

“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牵着你的手与你一起走下去。”她的声音缱绻,透着柔软的意味。“不要被过去绊住了我们走向未来的脚步,好吗?”

又来了。

只有在与薛薛四目相对时会出现的,心脏发热,指尖酥麻的感觉。

易朗的眼神变了。

在薛薛意识到的瞬间,男人已经吻了上来。

像蔓生的藤枝一样缠住她。

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相遇,是在人生经历过至暗的一刻后才会出现,为了告诉你──都过去了。

那些不好的、肮脏的、灰暗的曾经都已经恒久的留在过去,带不到现在,影响不了未来。

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就算暂时没那么好也没关系,因为还有那么一个人,会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牵起你的手,告诉你……

“我会陪着你的。”

物换星移,我也会在。

所以不要害怕。

勇敢的往前走吧。

跌倒了也没关系,想休息一下也没关系,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易朗拨通了何有斐的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

“做什么?”

“替我约冯小乐出来。”

“……嗤。”对面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易朗,小乐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你……”

“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想法。”易朗的声音同样淡淡。“约她出来,是想彻底解决,关于何有秀的事。”

这个名字,早已经成为禁忌。

对冯小乐,对何有斐,乃至于对易朗而言。

可他现在要打破这个禁忌,无异于打破平衡。

“易、朗……”何有斐咬牙切齿,声音像是硬挤出来的似,僵直生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易朗抬眸,望了眼窗外彷佛看不见尽头的蓝天,是冬季少有的好天气,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你只有两个选择,何有斐,一个是替我将冯小乐约出来当面谈,另一个……”

“我会让陈文华把所有数据和证据都发出去。”

听筒里传来何有斐因为太过震惊而变得扭曲的声音。

“你疯了?”

“我就算疯了,那也是被你们逼疯了的。”易朗不为所动。“何有秀是什么货色,其他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你为了让冯小乐将所有恨意转移到我身上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何有斐没有说话,只是从他粗重的呼吸声中可以窥知,他此时并不平静的心情。

短暂的沉默充满肃杀的意味,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双方无声的僵持。

并不是等到最后的,才会成为胜者。

“何有斐,是你说服黄玉娴拔管的。”易朗一字一顿,清楚地道:“如果照冯小乐的逻辑,你应该才是杀人凶手吧?为了接近心爱之人,选择杀死自己亲弟弟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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