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正是项述从驱魔司中取来的那把重剑,又道,“不想看看么?这就是我大父生前所用的神兵。”
“暂且收在阴阳鉴中罢。”张留说着祭出一面镜子,将重剑收了进去。
“你到底从长安带来了多少东西?”项语嫣那神情哀而不伤,显然已从祖母逝世的悲痛中走了出来,眉眼间带着几分生机勃勃之意。
“我将天字级的法宝都带了过来,”张留说,“职务之便,还是有几分假公济私的本事的。”
项语嫣无奈,笑了起来,一笑之下,顿时园中又变得春意盎然。
张留又抬手,手中登时出现了一枚光芒万丈的宝珠!
陈星只觉得那一刻,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那珠发出强光,具体模样细节,却看不真切。
“这就是定海珠?”项语嫣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伸出手去触碰,只见定海珠光芒愈盛。
“不错,”张留说,“这就是我们所身处的这片神州的‘核’,其中这金轮,我将其唤作‘潮汐轮’。时光如海,岁月如潮,接下来,咱们须得觅一处洞天福地,吸纳天地灵气,其后再择一处布阵,催动珠中这枚对应天地脉的光轮逆转,时光便得以倒流,因果也得以重新开始。”
项语嫣怔怔看着定海珠,接着,张留将那法宝收了起来,示意可以走了。
“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项语嫣低声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张留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项语嫣取出一个小小的青铜钟,拿在手中,再递给张留一个匣子,张留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是一朵花。
张留皱眉道:“语嫣,你……”
“就让这只蝴蝶,留在我的故土吧。”项语嫣抬起头,望向天际飘飞的雪花,“让我的记忆,像雪花般落下一片,永远留下来,再也不离开。”
旋即,项语嫣手中落魂钟一振,“当”地轻响。
项述陡然睁大了双眼。
只见项语嫣的身体发出微光,从那光芒中飞出一只闪光的蝴蝶,拍打翅膀,飞向落魂钟内,项语嫣却手持落魂钟,轻轻一让,优雅地让过,那蝴蝶顺势停在了匣中的花朵上。
张留把匣子盖上,项语嫣的眼里带着少许失落。
“三千年前的神州,亦是神州,”张留说,“神州中所居住的人,亦是与你我一样的人。”
“我知道。”项语嫣轻轻地说,“可是我们终究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我只想将关于项家的记忆,埋在此地,权当我三魂七魄中的一部分,与这三千年后的土地一同长眠。”
她将那匣子埋在了泥土里,最后起身,与张留一同离开。
白光轰然收敛,余下花园内所站四人。陈星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项述。
鸡鸣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假山与荒园内张牙舞爪的黑影缓慢退去,犹如曾经蒙在陈星眉眼间的那片黑布终于被解开,飘落于地。此刻他与项述依旧牵着手,项述下意识地握紧了陈星的手指,轻轻喘息,仿佛经历了一场三百年前的浮生大梦。
第59章 落魂┃这下终于找到了瘟疫的原因
天明时分, 客房中。
“与陆影的猜测一样, ”陈星说, “张留拿到定海珠后,以定海珠吸走了所有的天地灵气,并带着项……项前辈, 去诛杀魔神了。”
“三千年,”冯千钧听到的时候,简直惊了, “这件法宝, 能让人穿梭到三千年前?”
烛阴是掌管因果与时空的龙神,传说天地的巨轮在它的龙力下得以转动, 那枚潮汐轮所对应的,正是天脉与地脉的循环, 而在这时间的巨轮转动之下,世上才有了岁月流逝、四季更迭。
也即是说, 张留的目的,是逆转时间,带着项语嫣一起, 回到阪泉之战结束的那个点上, 再用不动如山,彻底毁去这魔神的遗体。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陈星说,“项语嫣前辈不知为什么,却到了三百年后,然后、然后留在了塞外……嗯, 是这样吧?”
项述依旧没有说话,这段被落魂钟所留在此地的回忆,一时让他无法冷静。母亲竟是三百年前的古人!
陈星摸了摸项述的手背,心想他应该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便不再讨论下去。虽然项语嫣这条线索变得不断清晰,更多的问题却随之出现了——项语嫣出现在塞外时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张留又去了哪儿?定海珠的下落呢?
为什么项语嫣原本打算与张留回到三千年前,最终却阴差阳错,来到了三百年后的敕勒川?
众人一时都忘了被魃王追杀之事,在房中沉默不语,陈星为项述配了药,熬好药,递给他药碗,说:“先喝药吧,咱们虽然得到了最关键的线索,现在却还没脱险。”
项述勉强点头,大家经历一天一夜的逃亡,都很累了,冯千钧和衣倒地就睡,项述也在案上趴了一会儿,陈星则伸手去搂肖山,肖山有点不情愿,仿佛气还没有消。却终究服软,爬到陈星身边躺下。
陈星摸了摸肖山的头,先前事情实在太多,现在终于能好好与肖山说话了,但说什么呢?这个时候,反而又多说无益。
“坐船,”肖山忽然说,“坐船来的。”
陈星:“什么?”
肖山不高兴地说:“坐船啊,从高丽到江南。”
陈星:“!!!”
陈星蓦然坐直,想起肖山是回答他很久之前问的那句“你怎么来的”,惊讶道:“你学会说汉语了?”
肖山不满意地答道:“哦,怎么?”
陈星:“……”
当初在哈拉和林时的相处虽然短暂,陈星却也教给了肖山不少话,当时肖山只说得不多,而就在陈星被掳后,项述回到哈拉和林,收拾行装,将肖山托付给匈奴族长,匆匆未能告别,便快马加鞭,前去营救陈星。
肖山在哈拉和林睡了数日,匈奴人为他用了草药治疗皮外伤,他醒来后便二话不说,跟在项述身后,前来找人。
起初肖山一路上只会说“陈星、陈星”,但渐渐地认识的人多了,便学会了不少语言,陈星教他的他都记得,小孩子学说话飞快,抵达高丽时,已大致能与人交流,得知项述与陈星坐船下江南后,肖山也找了艘船,溜上去躲着。
那船老大是名汉人,很快就发现了肖山,见是一个长得漂亮、眼神又聪明的小孩,自然没有将他扔到海里去喂鱼。肖山身上更有不少匈奴人的贵重配饰,船上人等猜测他并非平凡之辈,只让他帮着解解缆绳,末了船老大还常与他说话解闷。
于是肖山的话越说越多,口音还带着吴侬软语的风味,会问路,会买吃的,知道要住客栈,还会去当铺换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相别近半年后,还长高了个头,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