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脸孔来,反还知道这个传说里谁也不敢得罪的阉人,唯有官家跟前最受宠的妃子,譬如明节皇后,会时常被官家拉着给这人劝酒。
这人和她隔得十万八千里,却是要置她于死地。于这人来说,“崇德帝姬”也不过是一名号,谁又认识谁?不过是一名称,譬如蝼蚁名为蝼蚁。
“原来你认得我。”文迎儿道。
那管通摇摇头,“我不认得,只是你昨夜自报家门,我这才知道。小妮子命硬,倒和我这老狐狸一般,”笑哈哈地一点惧怕也瞧不出来,确是老江湖了。
管通又瞧一眼冯熙,“你也别指望我说什么,咱家是无辜之人,这金明池也是官家赏赐咱住的,无非是调动了御营军,你就听了那谢素和这自称帝姬的女子几句话,便带这么多人来抓咱,咱可有冤无处诉啊。”
“我不会让你说什么,我又何必再听你说一次。你说与不说,自有去处。到了那里,你自见分晓。只看帝姬可还有要说的。”
冯熙抬起头来仰望文迎儿,给她一种极度的尊仰。文迎儿倒突然觉得被夫君这么注视,很是与有荣焉,不觉得是因为自己是那官家的女儿,反觉得因是他的妻子,才能高高在上地审问自己的仇人。
她婉转一笑,对着管通道:“我不想记得你,待听到你的死讯,我会拍手叫好。”
那管通对她的反应倒有些玩味,在嘴里咂摸了一阵,主动说,“我倒是想起,崇德帝姬可是崔氏遗孤。这崔家当年盛极一时,你外祖崔之诚与安氏争权,却不防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官家早就忌惮你外祖,你崔家一家世代把持宰执位置,从先帝时就阻挠新法,他自以为是与安氏在斗,却是正正经经地将官家惹怒了。你家权势滔天之时,便埋下这兔死狐悲的尾巴,我要是你呀,我就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崇德帝姬,一个深闺女子,便躲在后院给冯提举多生几个儿女,现在你跳出来,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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