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下午点拨了她一番,她高兴得不行,回家就开始鼓捣模型了。
几个人笑得愈发开心。
说笑间,她转到躺椅上,先是半坐着,后来有丫鬟送了薄被过来,她索性放松地半躺下去,问修衡哥:“哥,我今晚不想走了,行么?”
修衡哥笑道:“好说,这儿就让给你了,我们几个去阿逍房里凑合一晚。”
她放下心来,说那就别让人管我,我要是醒来就能看到月亮,也是一桩美事。
醒来时,院子里静悄悄的,桌上的下酒菜、陈年佳酿都已收拾干净,只放着一个温茶的木桶。
丫鬟、婆子在近前服侍。
她懒得动,望向月空的时候,看到他居然姿态懒散地坐在屋脊上,遥望着空中那轮圆月。
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能够感觉到,他在那个时刻,是孤单、落寞的。
她一动不动,凝望他许久,他竟也没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却微不可闻的叹息。
应该就是在那一晚,她意识到:飞扬跋扈的董飞卿,是和自己一样的,孤孤单单、可怜兮兮的一个男孩子。
他一直坐到天色陷入黎明前的漆黑的时候,才从从容容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她就那样,凝望了他一整夜。
说起来,那算是他陪她度过的第一个中秋——想来便酸楚,却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大抵就是因此,之后面对他,总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
同病相怜之类的事情、词汇,都让她抵触。她不需要谁的理解认同或同情,笃定他更不需要——不论是自卑还是埋怨、怀疑亲情引发的失落,都是不需要别人看穿的,就算明白,也不要流露出来。少年人,最不缺的就是对自我的质疑,以及傲气、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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