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戴着帽子的头埋得有些低,也不坐,只是单手插袋立在一边。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空气安静得能让人窒息。我指望着徐修奇能帮忙打破僵局,而他的视线在我和沈嘉烟之间来回逡巡,似乎终于受不了这个沉闷又古怪的氛围,于是故作活泼地开口道:“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我挽留的话还没出口,他便逃也似的向大门冲去,一溜烟地闪人了。“砰”的一声巨响,掩盖住了我希望破碎的声音。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地更快了。
这样相对无言的场景几乎从没有出现在我和沈嘉烟之间。虽然沈嘉烟基本不会主动搭理我,可我天生话唠,自娱自乐的能力极强,就是他不理我我也能自顾自给他来一段单口相声。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我当初愿意宠着他,那是因为我喜欢他。现在既然已经分了手,我自然也没必要再跟以前一样没皮没脸地一头热了。
就在我因为尴尬而越发沉默的时候,沈嘉烟却率先开了金口:“你来啦……”
“嗯……”
“屋子有点乱,我不知道你要来,就没收拾……”沈嘉烟抬手挠挠后脑勺,语气听上去有些懊悔,像个偶尔一次没做作业结果就被班主任逮个正着的倒霉学生。
他不说我都还没注意,而这一看,我发现他说话还是太客气了,这屋子岂止是有点乱啊……吃剩了的餐盒就那么随意敞开着放在桌上,大大小小的油渍在桌面上随处可见,用过的纸巾被揉成团散落得到处都是,桌脚或倒或立地堆了十几二十个酒瓶子,红的白的都有。我还看见墙角滚落了一个白色药瓶,从里头洒了不少白色药片,但愿那些不是头孢片,不然头孢配酒,我还真怕他说走就走。
我草草环视了一周,光是客厅的环境就够脏乱差的,还不知道他睡的卧室被他给造成什么样了。我记得他是挺爱清洁卫生的一个人啊,怎么分个手还意外把他的洁癖治好了?但我也不好当他面拆他台,只能尴尬地应付道:“还好……”
“那个……”沈嘉烟咬着下唇,他的嘴唇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现在更显苍白,他看上去好像经过了一番痛苦挣扎,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我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我的三观简直正在经历一场天塌地陷、海啸山崩的毁灭性冲击……
沈嘉烟……居然在跟我道歉……他竟然还会认错?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即使千夫所指,也仍死不悔改的人呢……没想到他也会低头,还是向我低头……
我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艰难地维持着平静,回复说:“没事……反正都过去了……”
“哦……”沈嘉烟讷讷地答应一声,但紧绷的身体还是没有放松下来,我看见他握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还有你之前问我的那个男人,其实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只是……”
“没关系,”我不等沈嘉烟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沈嘉烟闻言迅速抬头看了我一眼,他脸色惨白,眼眶红了一圈,好像受了巨大的委屈,可只一眼,他又立马把头埋了下去,闷闷地哦了一声。
“……我之前听修奇说你现在住的地方很破很偏,你……你要不要搬回来,客房都是干净的,你回来就能住了。”沈嘉烟再开口的语气几乎可以说是小心翼翼了,听上去甚至有些可怜。
我皱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在欺负他的错觉,便尽量放缓语气说:“不用了,我现在住的地方挺好,而且离上班的地方也近,没有换的必要。”
“哦……那……”眼看着沈嘉烟还准备跟我说什么,我怕他一拉家常拉个没完,于是主动出击道:“沈……烟烟,我今天是受向昭旭他们所托才来的。我听他们说你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又不理人,怕你出事,所以……”
“我知道,”沈嘉烟从我开口就一直在认真聆听,听到这时,他柔柔地露出一个笑容,有些羞怯地低声道,“你关心我。”
“不是,我……”我一时语塞,“唉……你要这么理解也行。我今天来主要是来看看你,确定你没事。其实分手也不是多大回事儿……”沈嘉烟幽怨的眼神如有实质,我莫名心虚地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继续说道:“我刚分手那两天也吃不下睡不好,但你看我现在,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你还这么年轻,长得又漂……长得又帅,人又聪明,喜欢你的人那可不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可是我不想要别人的喜欢,我只想……”
我无视沈嘉烟委屈的插嘴,接着说:“总之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你现在会这么难过,只是因为你钻进死胡同了而已。其实你走出来,多和其他人接触接触,等再过一段时间,你也会觉得没什么了,真的,你看我就是这样!反正你自己也要看开,别再像这样折腾自己了,你的家人朋友看到了得多担心你啊……行了,我要说的也就差不多是这些了,现在时间也这么晚了,我差不多也该走了……”
“走?!你要去哪儿!”沈嘉烟猛地抬头,露出鸭舌帽下一张惊慌失色的脸。
“我、我当然是要回家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沈嘉烟的反应有些太大了,让我觉得挺莫名其妙。
“不行!你不准走!我不让你走!”沈嘉烟着急地站在我身前,伸出手想阻拦我的去路。
“沈嘉烟,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蹙眉起身,毫不退让地和他对峙。
“我不许你走!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回哪儿去!”沈嘉烟死死咬着下唇,眼睛里瞬间盈满一层泪水。
我对他这种过激反常的表现既惊讶又困惑,同时,我的心底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安,于是我板起脸,严肃地说:“沈嘉烟,你不要再闹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让开!”
“不!我不让!!”沈嘉烟激动地大吼,泪水跟掉了线的珍珠,成串成串地从他柔软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