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撩起,以金钩挂住。
萧列睁了眼睛,慢慢地坐起身。李元贵见他白色中衣的后襟上有层汗迹,贴于后背,额头亦隐隐浮出一层水光,似刚从梦中惊醒的样子,忙取汗巾为他拭汗。
萧列接过,自己慢慢擦了把额头。
“万岁头还可疼?自己定要保重龙体,那些糊涂人的糊涂之言,万万不必上心!太医也说了,万岁乃是肝火郁躁,气结于心,倘日常舒心缓气,身子自然便会好。”
从去年起,萧列的身体渐渐就没头几年好了,夜间眠浅,时有头痛。今日白天下朝回来,又疼了片刻,原因便是那万寿庆典,朝会中,群臣议预备事项之时,一身兼詹事的翰林学士竟上奏,称东宫关乎国体,乃朝廷大事,宫位却至今空置,朝臣无不焦虑,废太子已守灵多年,盼皇帝借此万寿之机,施恩召回,提点教化,助其裨益,则朝廷大幸,天下大幸。
这奏言虽然半句也没提复立废太子,但个中含义,却是不言而喻。
皇帝登基迄今七载,唯一的皇子,从前于太子位上被废,送去祖地守陵,这些年间,后宫再无任何动静,又据传闻,皇帝后宫如同虚设,这几年间竟从无召寝过嫔妃。朝臣表面无波,暗中却各种揣测,底下暗流涌动。尤其这两年,朝臣愈发关注此事,渐渐有人推测,皇帝应是有意复立太子,只是寻不到合适契机,如今操办万寿,便有嗅觉敏锐之人,譬如这位詹事大学士,借机上了一表,原以为揣摩圣意投其所好,却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听罢,勃然大怒,竟当场将那詹事革职,廷杖三十,随后怒气冲冲罢朝而去,留下满朝文武或战战兢兢,或骇异莫名。皇帝回了后宫,头痛便也发作,太医过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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