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从来没将我打成这样。最痛的那次是她喝醉了拿烟头烫我胳膊,当时起了个大泡,憋下去后留下道浅淡的印子。这么多年过去,几乎已经看不出了。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合适,我简直想问一句宋柏劳,他是不是领养的。
“你……”
我靠得那么近,目光又毫不遮掩,很容易叫宋柏劳察觉。
他抬起头,很有些不耐,像是又要骂人。可一对上我的脸,不知怎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换成一句无关痛痒的:“你快点出去。”
我想了想自己还能做的事情,问他:“你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来?”
宋柏劳大概从来没遇到我这么难缠的对手,他重新趴回枕间,后脑勺对着我,每个字都加重读音。
“不用,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再下去估计就真的要抓狂了。
我见好就收:“那好,今晚我就睡在隔壁,你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行。”
他没再回我,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捡起地上的衣服,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哟,这……要不要叫骆小姐啊?”九嫂接过我手上的脏衣服,瞧见上面血渍,脸色陡然一变。
“现在别叫。” 宋柏劳现在就跟只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似的,脾气大,警惕性高,这要是贸然靠近,说不准要被他一爪子挠得头破血流。“今天晚了,也不方便接她上山。明天吧,明天请她来给先生换药。”
我问九嫂要了些退烧药消炎药,之后端着温水又上了楼。
将水杯放在床头时,宋柏劳已经沉沉睡去。我伸手去探他的额头,那片肌肤温度尚可,并不灼人,应该没有发烧。
看他睡颜片刻,发现他连睡着了眉头都没松开,仍是隐隐蹙起。
食指点在他眉心褶皱处,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痛吧?这就是乱搞的下场。”
宋柏劳突然眉头皱得更紧,将脸往枕头上蹭了蹭。我吓得赶紧收回手,半天见他没醒,按着乱跳的心脏长长舒了口气。
一时也睡不着,就打算去图书室找本书看看。又想起上次不小心碰落了藏着宋柏劳“秘密”的摄影集,还没来得及归到原处。他连被别人看到自己虚弱的一面都不允许,要是发现我偷看他隐私,说不定会杀我灭口。
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我决心将它找出来物归原位。
凭着记忆食指一一点过书脊,找了大约五分钟终于被我找到了。
到这会儿我才发现,摄影集的作者竟然也姓宋。冥冥中有股预感,我翻开书页,拿出泛黄的信封,将收信人的名字与封面上那两个字相对
宋霄。
是同一个人。怪不得宋柏劳会选择这本摄影集藏信。
看了眼出版信息,书是十五年前出版的,而信封上的邮戳是十六年前。
原本毫无音讯的母亲,某天突然得知了对方的消息,发现他依然好好过着自己的日子,还出版了名为《生命的意义》的摄影集。宋柏劳当年发现这本书时,该是多高兴,又该多难受。
《生命的意义》……我翻了下,发现这是本鸟类的观察写真集,鹰隼雀鸟,一应俱全,每一只都又耀眼又美丽,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画面。
要收集这么多鸟,他必定走过了许多地方。
独自一人,反而明白生命意义何在了吗?真讽刺啊。
捏着那只稍有厚度的信封,我心中天人交战。
一会儿天使在右边说:“看人隐私不好,放回去吧。”
一会儿恶魔又在左边说:“你看了宋柏劳又不知道,看看嘛,你上次反正也看过一点了。”
天使反驳:“上次是意外,不是故意的。”
恶魔:“那你也把这次当意外好啦。”
天使还想说什么,被恶魔一叉插死了。
算了,我都看过一段了,也不差看更多。
我坐到沙发上,打开一旁的落地阅读灯,开始一封封读起宋柏劳的信。信一共有五封,加起来大概三四千字,看着也不费力。而且宋柏劳的字虽然稚嫩,但还挺端正的。
每一封信的主题都逃不开一个——想要宋霄接他走。
骆青禾再婚后对宋柏劳的态度似乎变了很多,严苛而疏远,又对自己的继子夏砚池十分纵容。这样的差别待遇,让宋柏劳产生了迷茫,觉得自己不被需要,是多余的人。
骆青禾不仅会毫不顾及宋柏劳感情地将他救助的小鸟丢出门,也会在他与继子发生争执时不问缘由的偏向对方而责罚他。
夏乔在他看来是个懦弱无能,遇事只会哭,毫无主见的没用omega,根本无法与宋霄相提并论。
总的来说,他把自己的“新家”批得一文不值。
在最后一封信,内容比前面任何一封都要简短。
【爸爸说你不要我了。是你将我抛下,不是他要留下我,是真的吗?
我以为你不让我跟你走是因为骆家阻止我跟着你。
原来根本就没有人需要我……】
终于全都看完了,我松开手里的那封信,任它自由飘落到我大腿上。
骆青禾这个人,要是将他的事迹发到社交网站上,肯定能火。想想那会儿宋柏劳也不比优优现在大几岁,优优会不会也有这种想法,觉得根本没人需要他?
抹了把脸,我将信叠好塞回信封,接着从沙发上起身,将那本摄影集和宋柏劳的“秘密”放回了书架的最高层。
随便拿了本杂志回去,路过宋柏劳卧室时,正好听到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怕对方出什么意外,我推开门冲了进去。
宋柏劳小半个身子探出床外,看姿势该是想喝水,结果失手打翻了杯子。
他像是被我吓了一跳,手臂悬在半空,整个人僵在那里。等看清进来的是我,又骤然放松肌肉,垂下胳膊。
“你来得还挺快……”
“刚巧路过。”
我蹲**要去捡玻璃碎片,耳边又响起宋柏劳的声音:“去倒水啊,捡什么垃圾。”
我只好又站起身:“你等会儿。”
去楼下倒了杯温水,还给宋柏劳找了根宋墨喝酸奶用的吸管。他就着吸管喝了大杯的水,我见他面色有些潮红,心里生出不妙,探手一摸,还真是发烧了。
“把药给我,我吃药睡一觉就好。”宋柏劳甩开我的手,又去找柜子上的药。
我拦住他,将他按回床上:“你别动,我帮你拿。”
吃过退烧药,他趴回去,很快又安静下来。我替他将被子盖好,拿着杂志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翻阅起来。
宋柏劳发烧又出汗,后半夜甚至说起胡话。我去给他擦身,他不知道将我认成谁,抓住我手质问我为什么要做那么卑劣的事,一会儿又问我为什么要丢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