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抖索索地从柜子最角落里摸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糖盒,打开来,里面是一颗生锈的子弹,“他刚来那会儿,眼角下有颗痣,后来等脑袋治好了,那颗痣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消掉了。我想着,孩子虽然记不得了,总要留个日后相认的凭证。”
“你看看,这颗子弹你认得不?”
右胸上的伤口似有所感,刹那闪现过一阵共鸣般的撕裂疼痛。
霍明钧曾被出自同一把枪、同样型号的子弹射穿肺叶,没有人会比他更熟悉这枚子弹。
十一年之后,那个怯怯地叫他“哥哥”的少年,终于回到了他身边。
陈旧的子弹头被他死死攥在掌心里,锈迹斑驳,似乎还泛着新鲜狰狞的血气。疼痛将他从深陷的回忆里唤醒,霍明钧抬眼看去,恰好对上谢观大伤元气后略显苍白的微笑。
一时间,无数念头自脑海中涌起,却又如潮水般黯然褪去。
他从沂州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怀揣着满腔待叙别情、幡然追悔,千百般滋味把多年来空白的心绪搅成一江惊涛拍岸,十年前那段带血的真相几乎要脱口而出——可他面前的人是谢观。
从他醒来那一刻,霍明钧就知道他没有恢复记忆。
他想开口,想跟他说对不起,想告诉谢观,你就是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救命恩人。你失忆了,但没关系,我会帮你想起来。
然后呢?
让他想起埋在废墟里的童年,想起疯癫痴傻、食不果腹的日子,还是想起雨夜里几乎令他殒命的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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