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愿说随便。

苏纨愣了愣，保持优雅开始点单，等到侍应生走了之后，才开口：“你生气了？”

仍旧是溺死人不偿命的温柔。

但沈心愿压根就不吃这套，她压着嗓子：“哪儿能呢。”

“你还是生气。”苏纨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语气中的不耐，他斟酌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苏礼的事儿，我向你道歉，但锐意现在能扛大梁的人只有他一个，你也知道，娱乐圈这行水深，今天我要是不帮苏礼一把，锐意的总经理明天就能换人。”

沈心愿扭过头，假意看窗外的风景：“我知道。”

锐意和海悦，是娱乐圈的两大巨头，锐意主要培养的是像苏礼一样的实力派演员，而海悦则是更注重培养当下粉丝最喜欢的偶像爱豆，但这些年，海悦的风评太差，隐隐有要想实力派那边转型的意思，拦路签下锐意看中的好几名艺人，两家公司的关系从有点差劲儿朝着不死不休的方向越走越远。

苏纨就是这个时候接手锐意的。

老董事年纪大了，懒得趟娱乐圈这趟浑水，便在两个颇有潜力的新人中，经过一番考察后，选择了苏纨。

总经理的凳子还没坐热乎，旗下最大牌的艺人就爆出了分手传闻。

他和沈心愿也算半个青梅竹马，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只能拼着少年时那点交情，求她不要发声。

沈心愿答应了。

没想到苏礼却不安分，还倒贴炒了个人设。

紧跟着事态就不受他的控制了，老对头家的顶流抓住了机会，又在网络上带了一波节奏。

沈心愿还回复了，让原本已有消散势头的热搜，再度飙到顶峰。

他见沈心愿神游天外，试探道：“你和喻星辰，是什么关系？”

沈心愿心不在焉的表情微微一凝，她转回头，似笑非笑：“怎么着，查户口？”

“不是。”苏纨笑了笑：“你看咱俩什么交情……”

沈心愿懒散的开口：“我答应你不爆出来他出轨的事儿，但并没答应你不顺水推舟黑他一把，也没答应你我跟谁认识都要向您报备一下。”

苏纨皱起眉头，但总得来讲语气还是温柔：“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自从你回来之后，我总觉得你变了很多。”

见女孩没反应，他继续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至少你不会对我……这么刻薄。”

沈心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她直起身体，盯了苏纨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就像苏纨说的，冷漠而刻薄。

“我也记得小时候，小纨哥哥和我说，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我。”

她站起身，不顾苏纨惊诧的表情，礼貌鞠躬：“苏老板，我吃饱了，再见。”

沈心愿从云轩阁出来，绕了一大圈，去了十方街。

街上的女孩都是热衣热裤，只有她一个人穿着亚麻长裙，带着能遮半张脸的大墨镜，像个误入异世界的小怪物。

左前方站着一个绿毛潮男，正跟着音乐节奏摇摆摇摆，甩头的时候看到了沈心愿，诧异的停下了舞步，和身边几个同样染着五颜六色的哥们儿嘀咕了几句，停下舞蹈，凑到了沈心愿的面前。

“美女，一个人啊？”

绿毛潮男笑嘻嘻的搭讪：“美女，要不要来喝两杯？”

沈心愿开始只是想在这儿逛两圈回家，好歹她也是个公众人物，要是在这儿让狗仔抓着了，那后果……

其实也没啥后果。

但、最主要、最重点、最无法拒绝让她答应下来跟这群小混子对瓶吹的理由。

还是潮男的那头绿毛。

她今天一天都不顺，她现在最不愿意想起的两个字就是故旧，可偏偏一个两个，都他妈是故旧。

回忆是把刀，想起来时，一刀又一刀。

沈心愿相当悲愤，在拍着桌子喝了十八瓶后，她打着酒嗝儿，揪着绿毛的衣服领子：“你为什么要染一头绿毛，你是想告诉我我现在还不够绿吗！你好他妈讨厌，给我站起来继续喝！”

绿毛潮男都快哭了，他本来想着这姐们看着身段不错，没准喝两杯就能摘下她的墨镜一睹尊容了，谁想到就这么个看起来跟乖乖女似的妹子，一个人喝倒了他们七个。

他喝得腿都软了，哭丧着脸：“姐，我不能喝了，呕……”

沈心愿在他吐出来之前，一脚把人踹一边儿去了。

绿毛吐完，扑腾了两下，支撑着想起身，没成功。

他哭唧唧地看着沈心愿，发誓一定要记住墨镜妹这张脸，等他酒量上去了，一定要跟她不死不休。

然后，他就看到了另外一个墨镜哥。

墨镜哥按上了墨镜妹的手，察觉到他的探寻，转头看向他。

绿毛背后一凉，即便是隔着镜片，他仍然能够感觉到男人眼中释放出来的寒意。

他瑟缩着挪了挪屁股。

下一秒，他便听见了墨镜哥柔柔的，像是小动物才能发出的声音：“姐姐，你乖乖的，不要喝啦。”

绿毛惊了，这是什么绝世的反差萌。

下一秒，墨镜妹推开墨镜哥的手，冷酷道：“走开，我不要和破坏公共财物的小孩儿玩，你离我远点……嗝儿！”

作者有话要说：

喻星辰：我踢桌子是跟谁学的，嗯？

沈心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第六章 蔷薇花与刀

绿毛混迹十方街一年多，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了不少，比如画着纹身光着膀子的社会大哥，或者一头杀马特造型的学生妹，但他从来没见过沈心愿这样——

“这么简单的规律题你都看不懂，你的初中都白上了吗？”

小姑娘领着七位醉汉蹲在一边，拎起开的酒瓶子，咕咚咕咚猛灌了好几口，沉痛道：“说了多少次要好好学习，还有酒瓶子怎么能随地乱扔，要不是我在这儿让它们发挥了余热，升华了灵魂…你们都不会觉得羞愧吗？”

破坏公物的小孩儿——喻星辰小同学，面无表情，坐在小姑娘原来坐着的凳子上，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也遮住了他看着地面“灵魂升华、发挥余热”的，分别摆成四组，不同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