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翻身上马,英姿飒爽,动作干练。
穆深:……
他小心翼翼摸了摸马兄的背,试图催眠道:“你是一匹温顺的好马,你没有脾气,你不会摔人。”
马兄打了个响鼻,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不管了。穆深踩着马镫,憋着一股劲往马背上跨。
过程很顺利,马兄很配合。穆深……成功保住了自己的颜面。
“大哥哥,走吗?”傲雪回头问道。
穆深点了点头,“走吧。”
他话音刚落,傲雪就驾着马冲了出去。
穆深学电视里那样拉着缰绳夹了夹马肚,马兄没动。
“给个面子。”他伸出手去拍了拍它的脑袋,这次马兄总算肯听话地小跑了起来。
前方,傲雪的身影连同疾驰的黑马越行越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穆深这匹马却非常佛系,得得得的小碎步往前迈着,遇到老奶奶老爷爷小孩子孕妇啥的还会主动停下让路。
“真是一匹好马。”穆深佯装感动地撸了把它的鬃毛,尔后语气加重,咬牙切齿道:“旁边那么宽的路你不走,专往人堆里跑是想干嘛?啊?!”
黑马顿时有脾气了,只见它嘶鸣一声,转身扬蹄,飞驰般朝背离城门的方向跑去。
“卧槽,你去哪!!”穆深吓得赶紧抱住了马脖子。
他这一搂,黑马越发疯狂,左蹿右跳,极尽所能地想要把背上人甩下。
穆深好几次差点被甩脱,又都凭着顽强的精神苟住了。
这样的险境一直维持到黄曦山庄门口。
到了这,马兄突然就停止了发疯,安安祥祥地低头吃着山庄门口放着的那堆青草。
穆深:……
郄潜带着一群孔武有力的仆从站在那堆青草后,满脸阴郁地望向马背上仍有些惊魂未定的青年。
“我有没有说过,你若是敢逃,我一定杀了你?”郄潜气得脸色发黑,嘴唇发紫,一双眼睛更是瞪成了死鱼目。
穆深抓紧缰绳,低头以沉默应万变,彻底成了一只鸵鸟。
完了完了。
江湖处处是便当,躲得过昨份,躲不过今份,这是上天要归海穆深死啊!
他心下凉凉,正要闭眼认命赴死,头顶却传来一阵踏空声。
穆深精神一凛,双眼发亮,这熟悉的声音——有高手!!!
他刚这么想着,身下就是一震,温热的躯体突然出现,紧附上他后背。
两人的重量压得马儿极度不适,它不安地踏了踏蹄子,还没等开始发疯,就被后面的人熟练地制住了。
白皙修长的手环过穆深的腰,拢住了他抓着缰绳的手,带着一同使力,拉得马头硬生生掉转了方向。
高手轻轻一夹马腹,这难相处的疯马,立刻撒开了蹄子,极速地跑动起来。
“一群蠢货,快给我拦住他们!”身后,是郄潜气急败坏的喝骂。
马背上依然颠簸,可穆深却很安心,他后背贴着对方坚.挺的胸膛,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去费力稳住身体,只需要安安担担地靠着不乱动就行。
“怎么不来春楼,三月初七的约定你忘了吗?”高手的声音混在猎猎的风声中,被吹得断断续续有些听不分明。
穆深扭了扭头,想要往后看一眼。
却被对方拿下巴抵住了,“别动。”高手温柔道,“不用看我,回答就好。”
穆深满头雾水地僵坐着:“……你是裴惑?”不应该啊,裴惑那只孔雀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高手静默了几秒,突然拉停了马儿。
“就在前面!!”
“杀,别留活口!”
“若是放跑了,我要你们狗命!”郄潜的声音再次出现,随着那些混乱的喊打喊杀声,一步步逼近过来。
“不自量力。”高手轻嗤了声,收回下巴,交代道:“抓紧,别摔下去。”
穆深懵逼地点了点头,嘴巴却与动作相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好害怕。”
“不怕。”高手紧了紧拢着他的手心,无形之中似乎传达了一股力量。
穆深奇迹般镇定下来。
身后一空,热源离开,寒风取而代之。
高手探掌重重一拍马屁股,马儿吃痛,载着他疯狂跑动起来。
穆深连忙抓死了缰绳,才没让自己掉下去。
身后是惨叫,是筋肉撕裂,是骨骼逆转,是血液喷溅。
马背上的穆深打了个寒噤,说不清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被自己脑补出来的场景给吓的。
纠结了好一番,也没敢随着好奇心扭头往后看上一眼。
他怕自己做噩梦。
*
郄潜面如金纸地坐在一地粘腻的血液中,他怔怔盯着眼前那只白皙的手,骨节分明,这般好看,怎么也不能把它同那夺命的鬼爪联系到一起。
杀了这么多人,却连一滴血都没沾上,这人内力简直深厚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江湖上能做到化内力劲气为刃,杀人于无形之中的,不过就那么几位,又跟归海穆深牵扯颇多……
郄潜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
“是你?!”
“你拿他威胁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高手轻轻一笑,他生了一对曜黑的眼仁,这么笑起来,倒让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多了几分动人光彩。
“可我是真心实意喜爱他……”郄潜怔忪地喃喃了一句。
“是吗?”高手眼底的星光逐渐消失,语含讥讽。
郄潜却被这似是而非的一问激得恼羞成怒——自己只是想救出爹,又不会真的去杀害归海穆深。
他是喜欢少爷的,不论说多少遍,威胁多少遍,都不忍心下手伤对方一分。
他怎么舍得呢,永远都不可能舍得的!
郄潜情绪越发失控。扭曲着五官,努力为自己辩解道,“两全其美的事,又有什么错?!”
是啊,于他来说,又有什么错。
高手依然风轻云淡,不喜不怒:“我早已放那郄菽离开,至于你……”他垂下眼睫,还真煞有介事地想了想。
郄潜一颗心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提越高,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面前人终于勾了勾唇,抬起那双深渊般可怖的眼睛盯了过来。
郄潜心头一凛,惊恐万分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拼了命地逃去,可没跑几步就被鬼魅般出现在眼前的人拦下。
那人抬手,迅如闪电般扼住了他的咽喉。
郄潜的双脚被迫离地,他拼命挣扎踢蹬着,绝望地从被箍紧的喉间挤出了几声不成调的嘶叫。
“太、碍、眼。”薄唇翕动,寥寥几字便判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郄潜的喉管被大力捏碎,他圆睁着双眼,瞳孔慢慢趋于涣散,那藏在眼底的不甘心甚至还没来得及表现出一分,就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