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５．佛道一家（上）

“林医生，这边有个病人说牙疼得厉害，希望你能给看看”

林子然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下班的点了，皱皱眉，对小护士说：“好的，请他进来吧。”

林子然是个生活相当规律的人，自己在城市中心开了一家牙医诊所，诊所不大，两间诊室，一个大厅，一个设备间。人常说，金牙科，银妇科，自己开了诊所，自然是不愁吃喝的。他心态很好，钱是赚不完了，所以不想劳累着自己，平时都是踩着点上下班，也不怎么苛求手下的小医生小护士。

话虽这样说，可顾客上门，也没有不看的道理。做生意，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金主。

小护士领着一个男人走进诊室，那男人看上去相当紧张，明明长得极其高大，偏偏做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请坐”林子然指着牙椅说。

男人畏畏缩缩的躺上去，身体还是没有放松。

“恩，不要紧张，现在只是做一个检查，不会疼的。”

“医生，如果你要敲我牙齿，一定得给我讲一声，我，我，怕疼。”

“我知道了。下手会尽量轻一点的。”

林子然拿着反光镜和小镊子仔细的检查着，男人嘴里有一种甜丝丝的味道，十分好闻，口气不知比那些来看牙的病人清新多少。医生大半都是有洁癖的，当初就是看着干净才选了牙医。

“恩，是龋齿，已经伤到牙本质了”林子然盯着那个浅层龋洞说。

“还有救吗？”

“．．．”

医生噗一下笑了，牙科一般都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疼的厉害，也没有命之忧。他当医生这些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好玩的病人。

“恩，理论上是救得活的”恶作剧因子萌发，玩笑的口气回答道。

“会很疼吗？”男人显得很担忧。

“碰到牙髓的时候肯定会有点疼，也不要太担心。我看这个龋洞已经这么大了，你吃东西牙齿很酸痛吧。”

“对的，这两天被它整的饭都吃不下，喝水都疼。那我们约个时间吧，我来把牙齿补了。”

“你现在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可以现在给你补。”女王十年难遇的大发慈悲。

“会不会太麻烦，你看，这都到了饭点了。”

“你不把牙补好，到了饭点也没你的份。”说着，去拿工具过来补牙。

将龋坏组织去除净，作成洞形，清洗、消毒以后，添加一层护髓剂，然后用充填材料填冲，把缺掉的外形补出来。

林子然有条不紊的修补牙齿，镊子拿的也很小心，没让男人受疼。

补完牙齿，已经７点多了，男人颇不好意思的说：“林医生，耽搁你怎么久，我请你吃顿便饭吧。”

“那成，等我换身衣服。”林子然也不客气，回家一个人孤零零的吃东西，说话的人都没有。

收拾好了，与男人一起出门。

“我叫王博涵，在x大教书。”

“唔，能看出来。”生的高大的人，很容易让人有五大三的感觉，王柏涵却是满脸的书卷气。

“你这牙齿坏了也不止一两天了，怎么不早些来看。”

“要知道不怎么疼，我早就来了。”说道这个，男人都快眼泪汪汪了。平时爱吃糖和甜食，生了龋齿，近期特别严重，别说酸东西了，就是甜的吃在嘴里都疼得半死，喝口凉水讲课要停顿半天才缓过劲。

“怎么，你这么大的人害怕疼？”林子然好笑。

“你不知道，之前的牙医给我洗牙，满口都是血，坑爹啊，疼死我了。这次这个轻轻碰一下都疼得厉害，不是实在受不了了，我才不敢来呢。”王博涵毫不吝啬的骂了之前的医生。

哪里来的庸医，让大男人怕成这样。

“林医生，我们去吃那家酸辣锅吧，好吃。”

“你当你牙齿就这么好了，还想吃酸辣锅，２４小时内你只能吃稀饭。要不然填充物不稳，你还得再来一次。”医生职责，不得不说。

“哦，那好吧。”王博涵很失望。

找到一家煲粥的馆子，点了皮蛋瘦粥和窝蛋牛粥，黄包，炒了几个小菜。

“林医生，你不用给老婆打电话讲一声吗？”

“我没有老婆，一个人住。你呢？”

“我也是。”

然后，孤男寡男就聊起来了。王博涵看着跟二愣子似得吧，学识倒是非常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吃了那么久饭，愣是没有冷场。离开是时候，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一周之后，王博涵又来了，踩着下班的点。他啃骨头把补好的牙齿啃出个洞。

林子然无奈，又加班给他补好牙齿。

然后，王博涵又不好意思的请医生喝粥。如此往复，两人倒是熟了。

“妈，我真的不认识学校里的人。”

“哎呀，儿子，怎么说都是你弟弟嘛！你们做医生的，病人来来往往，总有几个是教书的。”

林子然无语问苍天，老子是医生，不是公关，那里给你认识这么多的人物。表弟本来是成绩极好的，可这次只踩着一个重本线，死活不愿意复读，家里就到处托关系。

“那行，我尽量吧，你们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那这是就交给你了，我赶紧给你姨妈说声。”

＝ ＝我不都说了希望不大么，妈妈你怎么听的话。

打电话给老同学，请他帮忙。

“没问题啊，来我们学校的话，我还能想办法给他安排个好专业。”

“我表弟读的文科，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学校是医科大学。”

“怎样啊，那不好办了。隔行如隔山嘛，说是都是老师，也该认识几个，其实你看，我们圈子几乎都是医生，要是你家谁看病我还好安排。”

“你咒谁呢”林子然直翻白眼。

“嘿嘿，兄弟，口误”

家里人打电话问过好几次，语气太期待，他也没办法狠心拒绝下来。病人是多，关系都在医患二字上适可而止，朋友圈子更不靠谱，没几个文化人。林医生都快焦头烂额了。

恰逢这时，对，各位都猜到了。

王博涵打电话给林医生说介绍同事来看牙齿。

林医生死马当做活马医，把难处告诉了王老师。

“唔，你别急，我帮你问问。”

林医生有点失望，一般来讲，这样说话都意味着没多大机会。表弟啊，我可怜的小表弟，表哥早知今日帮不了你，当年就不该在你脸上画那么多乌。

第二日，高考志愿表就得交了。林子然正准备打电话回去表示无能为力。王博涵找上门了。

“林医生，我找人问了问”

林子然看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就知道没戏。

“这个现在查得严，不好办。”

哼，我猜到了，那你上门讨骂么！

“我们专业有预留名额，你表弟不嫌弃的话，报这个看可不可以”

啊！什么！！！！

“真的？你们什么专业”

“呵呵。没人愿意读的，中文，还是古汉语方向。”王博涵有点尴尬。

“哈哈哈哈。我表弟从小就想当作家。真是谢谢你了！”

为力表示感谢的程度之深，林医生好不吝啬的给了王老师一个熊抱！

到今天才知道，原来王老师是王教授啊，还带研究生的。

王老师脸红红的被抱着，不知所措。

“走，我请你吃大餐。”

“我才补得牙呢。”

“没事，坏了下次我免费给你补。”

王教授风中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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