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希欧维尔挽留道,“你轮流去四个姐妹家逃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回来之后你还是会觉得不满,我们还是会继续争吵。”
蒂琳一言不发地收拾行李。
她把梳妆台上的珠宝扫入包内,唯独留下了结婚戒指。她把钻戒狠狠拍在镜子面前,掌心通红。
希欧维尔见劝不动她,只能帮她提上行李箱。
蒂琳恼火地推门走出去,结果正好看见斯诺莱特经过走廊。
她穿着镂空蕾丝的睡衣,指间夹着烟。
“你们都还没睡吗?”斯诺莱特缓缓吐出雾气,眼神丝丝缕缕地勾着,轻扫过行李箱,“要出门?”
蒂琳满腔怒火一下就被浇灭了。
“没有……”她嗓音有几分沙哑,“我收拾了一些旧衣服,想放去杂物室。”
又是希欧维尔习以为常的谎言。
他也一如既往地不会揭穿,不会为此愤怒。
斯诺莱特咯咯地笑起来,一直看着希欧维尔。
“让佣人搬就好了,为什么劳烦公爵大人?”
“没关系,我正好去楼下看书。”希欧维尔礼貌地点头,带着行李箱下去了。
蒂琳没有追上来,她靠在门边。
希欧维尔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但她高傲地昂着头,在自己姐姐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肯低下。
“你不早点睡吗?”她笑着跟斯诺莱特寒暄。
斯诺莱特又吐出一个优雅的烟圈:“睡眠是慢性死亡,你也应该多享受夜生活。”
蒂琳像少女般俏皮地笑道:“别这么说!我是为了接待你才放弃了丰富的夜生活。”
两人融洽地交谈起来。
希欧维尔把行李交给仆人,告诉他们,如果蒂琳下来,就转交给她。
然后他也没有去书房。
他直接离开城堡,去了旧船上。
船舱门从里面被堵死了,他用力推开一条缝挤进去,床上的卡兰并没有醒。她最近睡眠质量很好,刮风打雷都叫不醒。
她的睡相有些可怕,双手打开,整个人斜躺在被子上面,看起来就要滚下去了。
希欧维尔将她的腿放回床上,然后在床沿坐下。
“起来。”他粗鲁地推了推她。
卡兰呜咽了一声,她身子软趴趴的,嘴里还嘟囔着听不懂的梦呓,过了好半天才醒。她一醒过来就抹了抹口水,希欧维尔只想当场离开。
“你为什么又来了?”卡兰慢慢清醒过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希欧维尔没有回答,他安静地抚摸她的手臂,从肩到指,一寸寸确认领土。卡兰汗毛竖起,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怪梦。
“你知道怎么……吧?”希欧维尔低声问。
他声音太小了,卡兰没听清他说什么。
她勉强撑起身子。
希欧维尔把她拉到自己腿边,轻扣着她的手腕压向下方。卡兰立即反应过来,刚才希欧维尔含蓄带过的词是什么。
她猝不及防碰到了。
“等等……”
卡兰慌乱中抬眼看他。
他神色沉沉,并不像欲-求不满的样子。
他更像发生意外那一夜。
不情不愿,精神脆弱,高度紧张,眼神中充满了压抑的、得不到宣泄的愤怒。
这种神色让卡兰觉得……“有机可趁”。
她在希欧维尔的引导下学习。
她可以凭极小的动作操纵他的感觉,可以让他波澜不惊的面孔浮出红晕,可以让他最终失去理智。就像大片大片的藤蔓覆满古堡,从古旧的砖石中钻进去。在一切分崩离析前,藤蔓上绽开花,纯洁又夺目。
夜晚在湖水中晃动。
不停摇碎,不断弥合,不得停歇。
31
时间漫长又疲倦。
没有酣畅淋漓的宣泄, 也没有极致过后的安歇。他们不停在引导与控制中摸索,仿佛在尝试一种没有被前人验证过的异化交流,彻夜都充斥着谨慎与好奇,恐惧与兴奋。
希欧维尔耐心得让她饱受折磨。
她觉得自己在走一根又长又险的钢索, 再怎么疲惫困倦也不能停下, 因为随时可能坠落万丈深空, 粉身碎骨。
她也不知道时间过得是快是慢。
有时候一失神就到了一小时后,有时候战栗半晌都不见钟摆走动。
她只能看见外面的光由暗变亮, 最后湖面泛起鱼肚白。
到最后卡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都六点了……”她扯过乱七八糟的被子,到处找自己的头绳。
希欧维尔把细绳从自己手腕上解给她。
“你累了吗?”他的视线刻意避开她的轮廓。
天亮了。
他不想再提醒自己, 他是跟谁渡过了疯狂沉沦的时光。
卡兰累极了, 头一沾上枕头就能睡着。
她沉默着, 想扎起头发, 抬手时被子滑下来。她发现自己没穿, 但是希欧维尔已经恢复了衣冠端正的样子。
她恼怒地扯来被子, 盖紧自己,指着门说:“出去, 我要洗澡。”
希欧维尔看了一眼外面,城堡已经亮起灯了。
他也理了理衣服,将弄脏的外套脱下来,放在臂弯之中。
卡兰见不得他这副冷淡从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
她讥讽道:“你要自己洗掉衣服上那些……”
“晚上见。”希欧维尔已经带门出去了。
外面的风很冷,一下吹透了被汗水浸湿的衬衫。
但是完全无法冷却他的头脑。
他有些倦意。
但头脑里还有某种灼痛让他保持清醒, 他很多很多没有来得及理清的情绪。
回到城堡时,仆人在为早餐忙碌。
孩子们还没醒。
昨晚为蒂琳带下去的行李, 她也没有拿走。
她没有离开庄园——因为她不会留斯诺莱特独自在这里。
希欧维尔揉了揉眉心,头有些阵痛。
他在自己的独立卧室里洗澡,发现身上有不少小奴隶留下的痕迹。尤其是手臂和肩膀那块,看起来跟皮肤过敏似的,一片片红色斑印。
昨晚实在太乱了。
希欧维尔大概可以用“矜持端庄”和“放得开”来区分女性,但卡兰比较超出他的认知。她完全就是个野生动物,野蛮又机敏,根本没法安抚,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惊跑或者暴躁地反抗。
希欧维尔大半时间都在想怎么让她不伤到自己。
他都没空管她的指甲和牙齿。
他把身上脏污洗净,换上新衬衫,把纽扣扣到最上面,系好领带,戴上白手套,反复确认没有皮肤露在外面。
他还把换下来的衣服在水里浸湿,然后凑到水池边仔细观察有没有黑色头发。
将这一切处理好之后,他才下去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