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能当他的学徒小薇薇安,至少还能怀抱幻想在入睡前的时刻想入非非……
但她不要。
自我欺骗,拼命忍耐,口是心非,这一切薇薇安都受够了。明知阿雷克斯只会给出一个答案,而那答案会让她受伤,薇薇安还是以颤抖的声音,一个词一个词地说清楚了:
“老师,我喜欢你,最喜欢你。”
阿雷克斯像是不知道摆出什么神态才好,干脆面无表情。他的视线穿过她,越过车窗的阻隔,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1、2、3……在她默数到7的时候,他温和地笑起来,以陈述句的口气答道:
“嗯,谢谢。我也最喜欢小薇薇安了。”
泪水还差一点就要夺眶而出,薇薇安连抛出三个问题,每个问题的答案她都清楚:“像珍惜家人一样喜欢?像为最好的学生骄傲一样喜欢?像怜悯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喜欢?”
阿雷克斯困扰地思考片刻,笑容不改:“对。”
“可我……可我的喜欢不是这种东西!”
对方的声音非常温柔:“我知道。”
原来真的有足以致死的温柔。薇薇安这么想着,继续刨根问底:“所以……你没有办法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将话说尽,不燃尽她最后一丝幻想,不逼他说出最伤人的话,她不会罢休。
阿雷克斯像被骤然袭来的强光刺痛瞳仁,倏地闭眼。长久的静默之后,他出口的只有她最不想听的话语:“抱歉。”
“为什么……”
阿雷克斯看向自己的双手,叹息似地低语:“已经够了吧,薇薇安。”
“不要。”薇薇安哽咽着抱紧双臂,执拗地重复,“我不要不明不白的。”
“……”
阿雷克斯的沉默令薇薇安再次燃起希望。如果他无法利索地给出拒绝她的理由,就意味着他也在挣扎;他太复杂了,她没法也不奢望完全理解他。原本她就不是因为他好懂才喜欢他。就算无法摘下阿雷克斯的面具,但如果这个人有成型的想法,他绝不会闭口不言。至少只有这一点,薇薇安自信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十字路口等待前方横向车流通过的时间分外漫长。
轻轻吐出一口气,阿雷克斯温声低低道:“薇薇安,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拒绝异性的好意。我没有义务每一次都给出理由。”
薇薇安低下头,泪水很快在浅灰色的裙摆上洇出一片深灰的湖泊。她几乎被自己呛住:“麻烦开门,我要下去走走。”
“不,约的人就在这附近,我下去。”阿雷克斯从长燕尾外套的胸口衣袋里抽出手帕递过去。薇薇安没有接,他就放在她膝头,口气依旧温柔却也残酷:“答应我,好好在家呆着,不要乱跑。”
薇薇安握紧拳头抬眸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正在阖上的车门。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出现。之后就是糖了,大概。老年人很难搞的(四脚朝天耍赖.gif)
第11章 Mein Raech
阿雷克斯走进常用来打发时间的酒吧,因吧台前的熟人抬起眉毛。
名为安格斯的红发男人扬起手中的威士忌,象征性地一晃,杯沿凑到唇边。
阿雷克斯就坐,与安格斯之间隔了两个空位。
“老样子?”
“老样子。不,”阿雷克斯转而第二次改变主意,“还是老样子。”
素来寡言的酒保颔首,麻利地从柜台后的酒架上抽出阿雷克斯寄放的伏特加,斟出一小杯推到熟客面前。
“我还以为你终于要改一改自己糟糕的酒品了。”安格斯斜睨过来。
阿雷克斯不答话,一饮而尽。
安格斯吹了个口哨。
阿雷克斯将酒杯往前推,酒保再次斟满。这一次,阿雷克斯举杯端详了片刻杯中净水般的液体,才将烈酒一口灌下喉舌。
三杯过后,阿雷克斯似乎才生出些谈兴,懒洋洋地出声:“没有比一个聒噪的家伙更难下口的佐酒菜了。”
安格斯单片眼镜后的眼睛眯起来,意味深长道:“我保证我会是块难啃的骨头。”
“对此我毫不怀疑。但很可惜,不止是骨头,我对你的肉和血也没有半点兴趣。”
“这话说得真过分,”安格斯搁下空酒杯,伸了个懒腰,“你在情人节夜竟然没有女伴,反而跑到这里来真稀奇。”
阿雷克斯不答话。
“和那位小姐吵架了?”
阿雷克斯笑了,继续保持沉默,只是喝酒。
“话说回来,我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你们不会醉吗?”
阿雷克斯以问题回答问题:“你觉得我会在猎人面前放心地喝醉吗?”
“猛灌伏特加却不能喝醉,这么说还怪可怜的。”
“那么你又为什么在这样的晚上一个人跑来喝酒?”
安格斯闻言哈哈一笑:“像我这样的家伙,一旦有了可以挂念的人,立刻就会被你们盯上吧。”
阿雷克斯挖苦道:“现在是和平时期。”
“但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安格斯侧眸盯着阿雷克斯,话语真假难辨,“谁能想到我竟然有一天可以和你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酒呢?”
阿雷克斯轻描淡写地否定:“我没有在和你一起喝酒。只是不得不坐在同一张吧台而已。”
“自从收养了那个小姑娘,你就变得柔和不少。”安格斯收起笑面,“我没有原谅你的所作所为,我想你也根本不在乎我们是否原谅你。但实话实说,你现在至少是个可以谈条件的对象,如果是以前,只怕我们的手牌还没上桌就已经被你全灭了。”
阿雷克斯没有否认,冷不防问:“你接触过几个始祖?”
安格斯一噎:“安娜斯塔西亚,白银女王,还有你。”
“始祖按照你们的基准而言都是疯子,但那也很正常,如果没有异常的执着心,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过于漫长的生命。安娜斯塔西亚渴求人类那样平凡的爱,玛蒂尔达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自我中心的怪物,而我--”阿雷克斯忽然收声,捉弄安格斯一般冲他晃了晃酒杯,“你猜?”
安格斯即答:“杀戮。”
搁下的玻璃杯与光洁的台面碰撞发出轻响。阿雷克斯无趣地单手撑住额头:“答错了。”
“那么--”
阿雷克斯施然起身:“该回去了。”
安格斯咂舌,却只是看着银发男子脚步稳健地离去,半晌才摇头低语:“还真没醉,他该喝了有半瓶吧?”
酒保只是抬眸看了一眼,继续当从不回话的听众。
而墙上摆钟的时针和分针也向顶端靠拢。
阿雷克斯抵达宅邸前的拐角时,离午夜还差五分钟。他让使魔停车,亮着车灯在原地等待。
跑去那个酒吧消磨时间、甚至容忍安格斯的聒噪并非全无原因。那一天他将话说到那个份上,薇薇安自然消沉了好几天。但昨天,当他一头撞进变身巧克力工房的宅邸厨房时,薇薇安非常镇定地向他下了战书:
“明天是情人节,我在给你做巧克力。不管你多晚回来,我都会等你回来把它亲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