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平静地望着她，这般无波无澜的眼神却无端令赵佑善觉得别扭，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道：“我的脸上很脏吗？”

要知道，洞穴内这么黑，管你是西施还是东施都瞧不出什么花样来，赵佑善这么说，不过是不想让萧再紫继续这样看着自己。

听懂的萧再紫立刻垂下了头，“不是。”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安静无比，赵佑善捏了捏自己的衣袖，斟酌着开口：“你想离开终焉城吗？我可以帮你。”

“想。”萧再紫没有半分犹豫，稚嫩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他又小心翼翼问道：“你真的能帮我吗？”

这卑微、谨慎还夹着期待的语气让赵佑善心都化了，她不自觉脑补了小反派曾经在终焉城的日子有多么惨绝人寰。

虽然后面黑化的小反派极度暴虐，毫无人性。可他曾经也是个小可怜呀。

所以，系统是派她来拯救他，阻止他黑化的吗？

想到这，她立刻打包票一般道：“当然，我一定会帮你。不过……我其实对这里不太熟悉，你知道怎么出终焉城吗？”

“终焉城有一道城门，要出去，只能经过那里。只是，城门常年被秦氏父子的重兵把守着，要逃出去，并不容易。况且，今日要捉我的人，就是秦家的少主，秦尤。”

原来那个变态是秦家少主啊，可是他身边还有那么多人，而且，她自己也得罪了秦尤，赵佑善叹了口气，“那这样就难办了……”

“要是我能杀了他们就好了……”说完，萧再紫垂下了眼睛，语气变得有些懊恼，“怪我太没用了。姐姐，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赵佑善吓了一跳，“帮你，杀……杀了他们吗？”不是吧，杀人？她怎么做得出来？

察觉到赵佑善的抗拒，萧再紫立即道：“姐姐，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我相信姐姐一定会带我离开这里的，对吗？”

他的语气中的期许令人不忍拒绝，赵佑善一时之间却做不出承诺来，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不会发现，此刻，萧再紫低垂的琥珀瞳中却暗含着淡漠与嘲讽。

原来，她竟然从来没杀过人吗？

“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相信我？”赵佑善忽然问道，语气轻缓。

她完全不能料到小反派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她只是单纯感到奇怪，小反派今天那个冷冷清清的模样，哪里像会轻易相信别人的？

萧再紫心底顿时咯噔了一声，然后他抬起了头，认真道：“因为，再怎么样，都会比待在终焉城好得多，这里，是恶鬼之城。”

还来不及消化萧再紫的话，洞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那声响越来越近，瞬间就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赵佑善连忙弓起了身子，趴在洞口，小心翼翼地望向远处。

借着微弱的月光这么一看，赵佑善手脚发凉，彻底僵住了：洞口外面，盘桓着许多青面獠牙的恶鬼，他们身材魁梧高大，皮肤泛着紫黑色的幽光，眼睛通红，如一对的灯笼，嗜血地扫视着四周。

月色下，恶鬼们正用獠牙狠命厮杀着，他们兼具粗壮的身躯和迅捷的速度，野蛮冲撞，很快就看到，肢体齐飞，血液四溅。

皮肉撕开的声音和粗嘎的咀嚼声混合在一起，清晰地传入赵佑善的脑中。

在她头脑一片空白之际，一个半蹲着嚼着骨头的恶鬼忽然回过了头。骨头从他那张血盆大口中掉出，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嘶吼。

瞬间，所有的恶鬼都回过了头，赤红的眼睛紧紧锁住了赵佑善，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

赵佑善仓皇后退几步：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崽子其实是黑的～

第4章 终焉主城

夜色沉得像浓重的墨，画卷一般铺开，呈现出绀青色的冷意，弦月寂寂。终焉城的夜晚总是这般黑鸦鸦的模样，杀机四伏。

秦尤正站在主城的城头上望着脚下厮杀的恶鬼。

这些恶鬼都是终焉城的主城外的人化成的。终焉城是一夜之间兴起的城，渊源已经无从追溯，只知道，最开始，终焉城是用来流放穷凶极恶之人的。

这里是天然的牢笼之地，就算是清苦的佛修也不能忍受，用来流放最为合适不过了。

可是，贫瘠之地，僧多粥少，这些人想要生存下去，只能凭借着谁的刀锋更为锐利。只有先将对方的头颅斩获，才有机会抢到为数不多的果腹之物。

在这种情况下，人与畜生已经无异了，原本的奸恶之徒变得越发嗜杀，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据说，杀孽最重之时，终焉城的护城河也成了腥黑的血池，上面常年累月漂浮着腐烂的尸体，挤挤挨挨如同野蛮生长着的浮萍。

而城头则挂着密密麻麻的人头，风干后，人头如同一串串干瘪的豆荚，稍有动静，便簌簌作响。

这些人深重的杀孽惹来了天罚，仿佛受到诅咒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到了晚上，人人便会化作恶鬼，更为暴虐地互相残杀。

这种残杀比白天更加残酷，恶鬼化的他们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们变得没有痛苦也没有恐惧，只是不知疲倦地在互相撕扯、吞噬着，很快就看到，断肢、残骨、血液四处飞溅。

这种情况自然引起了修仙界的注意，很多修仙者组织起来，来到终焉城，豪言壮语表示要斩妖除魔。

等这些修仙者真的踏入了终焉城，却发现，恶鬼是杀不尽的，除去了一波，又会有新的一波出现，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无济于事。

但是，这些自诩正派的修仙者又无法狠下心来屠城。

最后，无计可施之下，所有的名门正派只能达成共识，既然这座城里面都是死有余辜之人，倒不如就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只要派人镇守住城门，确保无人能逃脱就好了。

秦家，最初就是镇守城门的存在。秦家本来世世代代都是修仙之人，算得上一个小有名气的流派，奈何几百年前，秦家横空出世了一个堕魔之人。

这人堕魔之后无恶不作，视人命如草芥，造成了许多灭门惨案，令天下修仙者苦不堪言。

渐渐的，这人成了众矢之的，众修仙门派联合起来讨伐他，一番鏖战之后，邪不胜正，他终于伏诛，魂飞魄散。

但秦家也因此受到了巨大的牵连，当时的秦家家主为平息众怒，只能自请流放到此处，世世代代镇守终焉城。

于是，举家流放到了终焉城之后，秦家便守在了这里，而这一守，就是一百多年，在这灵气稀薄之地，秦家的修仙势力也日渐式微，到最后四分五裂。

身为秦家旁系的秦氏父子就是趁这个机会，占据了唯一不会被恶鬼侵蚀的主城，然后他们凭借着主城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