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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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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皇子的事,意有所指地道:“如今宫中没人敢称呼太子五哥,只有殿下能这么叫呢。”

以前,五哥是朱瑄的小名,以后,五哥只是夫妻之间的亲密称呼。

金兰若有所思。

……

屋外窗下,满墙藤萝郁郁葱葱,院中一株参天古树,罩下一片浓阴。

朱瑄站在栏杆前,负手而立,视线越过密密麻麻的藤萝,望向雅室。

和尚站在他身边,低声道:“殿□□弱,本不该奔波辛苦,我听人说殿下前些时又发病了?这可不好,您天生不足,幼时又伤了底子,若再不勤加保养,恐于寿数有碍。”

朱瑄淡淡地道:“今天的病人不是我。”

和尚虽然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门儿清,立刻聪明地转了话题,“太子妃殿下亦有不足之症,想来是娘胎里带的毛病,不过应该于寿数无碍。”

朱瑄沉默了片刻,表情缓和了些,“那就好。”

……

虽然没看出金兰有什么毛病,但和尚常和权贵打交道,心眼灵活,为了安朱瑄的心,还是开了副温补的方子。

金兰来一趟药王庙,观摩了一场浴佛仪式,回去的时候,车厢里多了一大堆举世罕见的珍贵药材。

还多了一个“圆圆”的小名。

剪春心里骂骂咧咧,搂着金兰上上下下检查,听她说了和太子见面的事,变了脸色:“小姐,您怎么能对太子说那样的话?万一惹恼了太子爷,您可怎么办?”

金兰一笑,把手塞进剪春掌中,“你摸摸。”

剪春摸到一手的汗水,手指再往袖子里一探,也湿乎乎的。

金兰撒娇道:“我刚才差点吓死了。”

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怕?几层衣衫全部湿透,鬓发也有湿意。

剪春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拿帕子给金兰擦汗。

金兰彻底放松下来,靠在剪春身上,累得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

她知道祝氏本性不坏,绝不可能下手害她,她只要本本分分的就够了,熬到十五岁出阁嫁人,她就能摆脱祝氏。

不想斜地里杀出一个皇太子,一道赐婚旨意彻底改变她的命运。

她的未来在东宫。

金兰这些年就是靠着乖巧和本分熬过来的,她可以继续乖巧下去,她可以装糊涂,装懵懂,只要皇太子喜欢,她可以装一辈子。

可她不想啊!

生而为人,她也曾是阿娘的掌上宝,眼中珠。阿娘早逝,她孤苦无依,更应该自尊自爱,不能等着其他人的施舍怜悯。

她有血有肉,有喜有怒,她不甘心一辈子装聋作哑!

“皇太子在民间的名声很好,都说他温厚儒雅,所以我决定赌一把……”金兰小声呢喃,“我现在已经是太子妃,虽然还没进宫,到底占了名分,就算太子动怒,也不会公然把我怎么样。”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天可怜见,她赌对了。

金兰几乎虚脱,但心里却并不觉得疲累,清澈的双眸里翻腾着异样的神采,一种压抑了许多年的情绪在她心底欢快狂躁地涌动着。

人总要活个畅快淋漓,方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贺家三代封官,嫡母、生母诰命加身,贺家的生养之恩,她算是还了。

从此以后,她只做她自己。

……

药王庙里,雅室。

朱瑄坐在榻前,低头轻抚金兰刚刚坐过的地方。

杜岩站在一边,满头黑线:高雅的太子殿下居然做出这种傻里傻气的轻浮举动……真是……人不可貌相?

太子妃看着怯懦,其实奔放大胆,离经叛道。

太子殿下看着清冷,其实……呃……是个痴情汉?

“她喜欢松萝茶吗?”朱瑄忽然问。

杜岩忙道:“太子妃殿下很喜欢。小的按着千岁的吩咐,备了几罐新茶,虎丘、龙井、天池,都是南直隶新贡的,待会儿就能送到贺府。”

朱瑄一笑。

果然是她的口味。

杜岩偷偷观察朱瑄的表情,心中愈发笃定:太子喜欢太子妃喜欢到了发痴的地步,自己只要讨好了太子妃,以后前途无量啊!

正暗暗筹划,视线无意间扫过朱瑄的袖口,咦了一声。

“殿下……”

他出声提醒。

朱瑄低头,薄唇轻挑。

一圈毛毛的打结的线绳缠在他袖间。

方才金兰坐在廊下翻花绳,应该是她起身撞进他怀里的时候落下的。

朱瑄拈起线绳,缠在修长指尖,一挑一拨,轻轻一翻,翻出一朵喇叭花。

杜岩一呆,继而骇笑:“原来殿下还会解股。”

民间管这个叫翻花绳、挑绷绷,不过这游戏大多是女孩子玩,所以杜岩不敢明说,特意用了解股这个雅名。

朱瑄收起线绳,拢进袖中。

他当然会,不止翻花绳,还有丢沙包、踢毽子、挑棍、扎彩绳、编蛐蛐……所有这些闺中少女解闷消遣的游戏,他都会。

都是她教他的。

自小在黑暗冰冷的幽室中长大,长年累月待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小小窄室中,一年到头不见天日,他瘦小嶙峋,阴郁孤僻,人不人,鬼不鬼,陪伴他的,只有四面光秃秃的板壁。

后来她教他玩游戏。

他那时候呆呆笨笨的,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人瘦脱了形,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睛大得诡异,阿娘偷偷给他送吃的时候,好几次被他吓到,然后抱着他哭。

她从没被他吓着,一边笑他:“怎么是个小结巴呀……”

一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教他,直到他会了为止。

朱瑄闭了闭眼睛,袖中的手握拳,线绳紧紧缠绕在指间,勒出淡淡的痕迹。

一点愁凝鹦鹉喙,十分春上牡丹芽。

她肯定没听懂,但脸色立马变正经了,想来听出了他的调笑之意。

十指纤纤,点点娇红,握在掌中,绵软柔嫩,当时念这句诗,确实是在调戏。

却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心境。

其实他想念的是: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就怕是做梦。

圆圆……我这些年过得好苦……好苦啊……

殚精竭虑,熬干心血,就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不再受人掣肘,为了变得强大。

如果你还在我身边,苦一点又算什么,我自甘之如饴,可你不在,你不在!

说好了和我同甘共苦,携手一生,如今我终于站稳了脚跟,可以护你周全,让你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万里河山,无边寂寞。

夜来幽梦,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两情缱绻,朝夕不离。

醒来却是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天南地北双飞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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