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随陛下进屋,刚到德太妃病榻前,她就哭天抢地地闹腾道:“哎哟喂,我还没死呢,这就白头花白衣服披麻戴孝地穿起来了,是看我活不了几天了吗?”
我连忙告罪退出卧房,信王跟着出来,取了一件墨蓝的披风给我罩在外头:“天气有些热,瑶妹妹暂且委屈穿一下这个。”
我跟他视线一对,彼此心照不宣。李明海已经给信王传过话了,他是內侍总管,行走便宜,我恐怕还得想想法子才能跟信王单独会面。
我把黑纱和白花都取下来,披风将身上素衣罩住,再进偏殿卧房给德太妃请安。
德太妃歪在榻上,头上围了一圈宽抹额,面色苍白神情委顿,心里头怨道:「为了装得像点,我每天都要泡一遍凉水,吃的什么苦!没想到这头风发作起来这么折磨人,再不让我治好,我的老命都要送掉了!还要费心思应付这头白眼狼,哎哟,一动脑子就跟散黄了似的。」
她恹恹地对陛下说:“昨儿我又梦见先帝,定是先帝和我皇后姐姐在地下想我了,召我下去一道作伴。”
陛下安慰她道:“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年纪上身谁没个头疼脑热的,别自己吓自己,太妃的福寿还长着呢。”
德太妃说:“唉,我也不求活多长,只要看着云期成家立业、生个重孙,我就能去向他爹娘、祖父祖母交代了。”
信王名霖,字云期。我一度觉得“云期”这两个字很好听,与他的模样脾性实不相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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