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连忘返地走遍房间的每个角落,嘴里一边碎碎念着“这么好的设备都荒废了,简直暴殄天物,幸好我来了……”
徐翘花了半个小时,才终于从这座天堂里恋恋不舍地走出来,指着往上的旋转楼梯问林白“那三楼是什么?我的办公室吗?”
“啊,不是。”林白有些尴尬,指了指二楼另一侧的房间,“您的办公室在那里,三楼是郁总和工作室另一位合伙人的办公室。”
徐翘一愣“你们郁总还有合伙人?”
“是的,是前阵子新入股的一位老板。”
“谁啊?”
“我也不太清楚,新老板有点神秘,这些日子一直没出现过,不过今天他来了,这会儿正等您上去签合同。”
徐翘疑惑地点点头,电光石火间,脑海里闪过一个什么念头,却又一时没能捉住。
林白领着她继续往上走。她却越走越慢,越走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林白敲响三楼那间独立办公室的房门时,她蓦然止步“等等,你们新老板姓什么?”
与此同时,门内传出一声“进”,林白推开了磨砂玻璃门。
徐翘站在门外朝里望去,看见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坐在老板椅上,正用一种守株待到了兔的眼神看着她。
“羽小姐,等你很久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淡淡笑着说。
29
29
这金光四射的一幕,带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欧亨利风朝徐翘扑面而来。
以至于她瞬间被那破门而出的骚气逼得连连倒退两步。
果然是这样……刚刚听林白说起新老板时,她心里就隐隐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惜迟到的正义不算正义,迟到的第六感也只能叫惨痛的悔悟,一切都太晚了。
她怎么就没在郁金跟她提起这间工作室时发现端倪呢?
怪只怪她当了多年温室里的花朵,不知道职场上人心如此险恶。
林白瞅瞅徐翘像打翻了火锅碟子,一脸被辣到的表情,困惑提醒“羽小姐?”
徐翘回过神来,重新直视程浪。
这男人还在笑,居然还在笑,再笑给你嘴巴贴封条!
她绷着一股输什么不能输气势,丢什么不能丢脸子的劲气走进办公室,照“翘”和“羽”的化名原理,推断道“这位或许是……水总?”
“……”
林白慌忙道歉“不好意思,程总,是我没跟羽小姐交代清楚。”又跟徐翘小声解释,“是程总,禾木程。”
徐翘以一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可真是棒棒的啊”的讥讽眼光觑觑程浪,跟林白说“哦,这样啊,我看他身带放浪之气,以为他命里与水有缘呢。”
林白吓得脸色一白,本想提醒她注意言辞,可看老板依然笑得如沐春风,也就不多嘴了,心里思忖,刚刚工作室前台小妹还在群里说“这新老板看上去气场好强会不会很凶啊”,现在一瞧,多虑了多虑了,这是个善茬。
程浪看了眼林白“林助理下楼忙去吧,我和羽小姐单独谈谈合同。”
林白“嗳”一声,退了出去。
徐翘立刻回头放话“留门。”
“是把门开着的意思吗?”
“当然,我一如花似玉小姑娘,初来贵宝地,就让我与个不知人皮底下藏没藏兽心的男人独处一室,传出去像话吗?我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傻白甜,家里从小就教育我,要小心那种表面上衣冠楚楚,实际上禽兽不如的人。”
林白骇得大气不敢出,瞄了眼程浪,却发现人家好像被骂惯了似的,脸色都不带变一变的,于是依言照办,边下楼边暗想,这位新老板可真是好修养。
门虽大开,整层楼却也只剩了徐翘和程浪两人。
程浪比个“请”的手势,指指办公桌对面的座椅“羽小姐请坐。”
“人都走了,就别惺惺作态装模作样了吧?”徐翘站着不动。
程浪看她接二连三地骂人不带脏,着实新奇她脑袋里还装着多少文采斐然的贬义词,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妥协地笑了笑“你先坐下来,飞了十几个小时不累吗?”又解释,“我只是觉得,既然是工作场合,最好公私分明些,出了办公室再用回私下的称呼比较合适。”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平时叫她亲亲宝贝呢!
而且,出了办公室谁还跟他有私下哦?
但徐翘确实累了,她觉得不能跟自己娇贵的身体过不去,于是一把拉开座椅坐下“那咱们就公事公办开门见山,你把我骗来这里的经过,我已经用脚趾头想明白了,不用再花言巧语美化赘述,我只问,小程总屈驾到这小小的创业园区意欲何为,难道是打算体察民生疾苦?”
程浪看了眼她这张叭叭叭的嘴,把桌上新泡好的茶递到她手边“先喝点水再听我说。”
继被发现累了以后,又被发现渴了,徐翘有点生气。
新环境果然需要磨合,刚才那林助理光顾着领她参观,连杯水都没倒,眼力见真不行,害她被这狗男人看穿狼狈。
她半杯花茶下肚,见程浪还不开口,一副想拖进度条的样子,敲敲桌板催促“你不忙吗?你不忙我忙,不是真来喝茶的,麻烦小程总直说,你这一出偷鸡摸狗的,到底想做什么?”
程浪点点头“先答第一个问题我很忙,所以虽然入股了这间工作室,并不会朝九晚五地过来坐班,现阶段,一周出现在这里的时间总和应该不超过三小时。”
“第二个问题我承认在这件事上使用过一些非常手段,但‘偷鸡摸狗’这个词,我不认同。偷窃的前提是我要有所得,而事实是,这半个月来,我请人翻新楼下那间工艺室,花费超过三百万人民币,随着工艺室规模扩大,设备精进,这个数字还会持续增加,而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得到报偿。”
徐翘气笑了“此时,此刻,此地,我,徐翘,就在你面前,这难道不是你那该死的三百万的报偿?”
“……”程浪觉得,他可能低估了徐翘对于金钱的概念。
默了默,他点点头“如果见你一面的定价是三百万,那好,我的确在偷鸡摸狗。”
这是什么“如果你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的标准渣男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