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尧曳轻轻 “哦”了一声。
问答间,张晓的目光动也不动,一直低头看着她。他的鼻息拂动,眼睛盈着深深的情绪,却又黑白分明,白得澄净,黑得也清亮。足够剔透的眼睛,才能够在黑暗里看得这样清晰。
尧曳不自觉伸手向上抚摸他的眉骨,他的眼皮一颤,眼里的光也波动了一下。
火车厢有节奏地震动着,听得久了,就忘记了,仿佛这个封闭的车厢环境是那样的安静。尧曳轻柔地说:“睡觉吧。”
手指下,张晓的眉骨一挑,低笑了一声。
他抽出手环上她的腰,把她的身体往上推了一下。她的腰身被抻得很紧,手按上去,曲线紧实明显,张晓看着她的眼睛:“你想让我直接睡觉么?”
尧曳动了一下,手指滑到他的脸颊上。张晓箍着着她的腰,侧过脸轻轻亲吻她的手背,手指,然后目光转回来,他声音压低,目光转深:“现在可以么?”
尧曳下意识转头,但是什么也没看到,又转了回来,她小声说:“车厢里还有人。”
张晓说:“听不到的。”语息扑在她的脸上,已经带了些炙热地意味,“他们已经睡了,火车这么吵,听不到的。”
尧曳看着他,睫毛动了动,还未说话,他已经抬脸吻住了她。
滚烫的气息贴到她的唇上,他意识到她的唇也烫得绵软。这令他无比动容,她也喜爱,她也想要,他知道的。
两情相悦,是男女间最动人的词话。
一只手紧紧扶住她的后脑,另之手沿着曲线下移,他细密地亲吻,然后在她唇间低语:“只是这里环境,不够干净。”
尧曳身子发软,混沌的脑海里,昏暗的环境里,她却深深知道一切都是透亮的。
五星温泉宾馆里,也有肮脏的交易。校园的树林里,也有难抑的情窦初开。闪耀的大吊灯真的能带来明亮么,纯净的流水真的能洗刷洁净么。
那最纯净的情感,藏在一闪而过的视线里,散在车轮碾过的农间小路上,袒露在穿梭于天地间的一列黑皮火车厢里,真实炙热,干净明了。
这样的情感,给她遇上了,她如何不要。
过去的二十多年,尧曳体会过成功,获得过大笔项目资金,尧曳体会过爱恋,收到过贵重的礼物。她收获过专注的目光,钦羡的尊重,欣慰的赞扬,可是这一切都仿佛是旗鼓相当的,她够优秀,因而获得的也足够优秀。
她在这样的舒适圈里,享受一切都是心安理得。
她从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陷入完全不熟悉的领域,从没想到她会有困窘的时候。她更没想到的是,她在完全束手无策的时候,能够收获被呵护被疼爱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有力量,也太具征服性了。
在鲜花和掌声都尽数落幕,在光芒散尽的末日尽头,你在漆黑中睁眼,身边还有一个人,并且他一直都会在。
所有繁华的外壳都被剥去,居然还有东西,会是闪耀着的。
这样真实而干净的情感,她甚至从未幻想过。但是她,遇上了。
尧曳一只手轻轻捧住他的脸,表情动情,迎合着亲吻,另只手向下找寻摸索。
有些火已经燃起,只怕有风。
有风,就燎原了。
寂静的夜,有鸟啼,有蝉鸣,有云,也有月,黑暗的树丛里,一列火车喘着蒸汽急急穿过。
或许根本无人看到。
或许有人看到了。
但一定无人知晓,那车厢中浓烈的情感,亲密的融合,细细的低喘,与动人的情话。
结束后,张晓睡了一觉。
他没睡多大一会儿,很快又醒了。
这两天的忙碌令他疲累,方才发生的事情又令他放松,感受纠缠,他在黑暗中深深地叹气。
尧曳没有睡觉,白天睡够了,现在她反而特别清醒。她侧脸躺着,顺着窗缝外看树丛,那掠过的树影间,偶尔能现出一弯月亮。
张晓悉悉索索爬起来,在一旁摸到裤子穿好。尧曳轻轻撑起身。
方才煤油灯已经熄了。
张晓在黑暗中找到放在行李箱旁的水桶,然后倒了一杯水。
之后他摸索到睡袋的位置,膝盖点地,把水递给尧曳。
尧曳喝了半杯,把水杯给他。
张晓没接,说:“你都喝了,我再去倒。
尧曳把剩下半杯都喝光了。矿泉水滑过嗓子,轻轻凉凉,甚至能品出点甜味。
张晓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半,把杯子放在睡袋旁的地面上。眼睛熟悉了黑暗环境,能够辩出杯中水面随着火车震动粼粼的波纹。
润好嗓子,张晓重新躺下,尧曳轻轻枕回他的胳膊上。整理好姿势,掀过被子一盖,张晓很快又睡熟了。
天亮后,阳光投入车厢。
尧曳睁开眼睛,发现车窗重新被打开了,自然的味道伴着微风灌进来。
张晓已经起了,靠在车窗旁,跟刘馆长说话。
尧曳以为她晚上会失眠,没想到后半夜又睡着了,好在她身上衣服已经穿好。
尧曳掀开盖得严实的被子,朝窗边走过去。
车前角落里的李乐还在呼呼大睡。
他已经偏移了被褥,仰着头,微卷的头发散在车厢地面上,脸上蹭了好几道煤灰印。吉他包搁在他的身旁,他手里还紧紧握着包带。
尧曳觉得他应该很年轻,虽然烫了头染了发,但最多是高中生的年纪。
刘馆长也扭头看着李乐,评价道:“哎,年轻人就是睡眠好。”
张晓冲尧曳招手,把窗边擦干净的好位置让给她。
他往后站了一步,继续跟刘馆长聊天:“我这里有不少吃的,前两天住宿时一位老爷子也给了一些。一会儿大家先吃我带的吧。
刘馆长说:“哎不用,我也带了好些面包火腿,大家都带吃的了。你们回头下了车,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张晓说:“这两天你们馆里都提供饭了,我带得有些水果蔬菜放不住,先紧着把这些吃了。”
聊了几句,小罗从锅炉房走出来了,他用湿纸巾擦着手,道:“得,我会开车了,老李头已经把他多年的烧锅炉经验尽数传给我了。”
刘馆长笑道:“行啊,一会儿你教给我们烧锅炉,让老李头来车厢休息会儿。”
小罗说:“那肯定行啊,我已经出师了。”他看了看窗外,问,“对了,铁路路线你们谁清楚么。刚才在车头,我看铁轨遇到岔路的时候,标识不是很清晰,如果是晚上,就更不好认了。大方向是没错的,但也别走岔了。”
张晓立即说:“我带了地图。”
小罗眼神一亮:“是嘛?有铁路图?”
张晓:“对,铁路公路的路线都标出来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箱,挠了把头发,“不过在另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