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磨得咯咯响,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枉她难过一夜,枉她流了那些眼泪,他居然转头就进宫了。这个时候他进宫做什么,除了面圣请立世子,不会有别的事情。
世子啊。
应该是她的大哥儿的。
便是立了又怎么样,自古以来没有承爵的世子多了去,不多这一个。他既然没要她的命,就别怪她无情。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然是足够了。
她阴森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那笑容吓人得紧,像蛇吐信子般令人毛骨悚然。只把那心腹婆子吓得腿脚发软,生怕她像蛇一般窜起来咬人。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侍候我梳洗更衣。”
婆子胆战心惊地上前,像往常一样侍候她梳洗,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侍候她用早饭,早饭过来还陪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辰时三刻,楚国公还未回府,宫里的圣旨先到了。
她面含讥笑,冷哼一声。
动作还真快,居然真的是去请立卢氏的儿子为世子。哼,她倒要看看,这个世子之位老二能坐多久。便是她能忍下这口气,贵妃娘娘和贤王也忍不了。
成王败寇,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她自以为料准了事情,便没让人再去打听。冷香院的人不得进出,若不是她经营多年,此时怕是早已耳目闭塞,如聋子一般。
好在卢氏虽然几乎除尽她的人,却总有一些漏掉了。有那些人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她想知道都能知道。
一宿没睡,她觉得自己应该睡上一觉。
睡梦中,她似乎看到大哥儿当了国公,她成了府里的老封君。虽然没有名份,但世人和子孙都对她敬重有加。
只是那些子孙,瞧着有些脸生。还有大哥儿媳妇,也不像是君氏。她努力想让自己看个清楚,心里越急越是看不真切。
隐约听到有人说宫里有圣旨,还说什么新国公。她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翻身坐起来,缓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眼神凌厉地盯着珠帘。
珠帘外,她身边的婆子丫头正在窃窃私语。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新国公?”
那婆子听到她的声音,竟然浑身打了一个寒战,掀着帘子进来,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反倒是先跪下。
她心下不好,声音急切,“什么新国公?还不快说!”
“…宫里圣旨下了,说是国公爷直接让位,二爷承爵了…”
“不立世子,直接让爵…哈哈…他好狠的心…好狠哪!”
她喉咙咕咚一下,两眼翻着白,晕了过去。
☆、热情
悠悠转醒之时, 天已全黑。室内灯烛已起, 地龙烧得也还旺, 并没有人苛待她的一应用度。她茫然睁眼,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恶梦,转头便看到离京几日的儿子。
楚夜舟一身风尘,显然是疾行赶回府的。
下人们不敢拦他,请示过楚国公后放他进冷香院。他眼神阴鸷, 脸色难看到极点。此行出京散心未成, 反倒更添郁结。
原因无他, 皆因他如今身份跌落, 原先许多与之相交的世家公子都借口不能出行。他憋着一口气, 与几个以前看不上的人一起同京。
这一行,真是哪哪都不如从前,越发让他抑郁。
草草结束行程, 才进城门便听说父亲让爵老二袭爵的事。他匆匆赶回来,只想问个明白。父亲不见他,他唯有问自己的生母。
冷氏胸口一阵绞痛,看着失意落魄的大儿子, 心像被人挖了一块似的。这个大儿子一直是她的骄傲, 往常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如今竟是如此的凄凉落寞。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为何突然让爵,事先没有半点风声?”
冷氏紧紧闭着眼,她怕眼里的恨意藏不住, 吓到自己的儿子。一只手狠狠抓着底下的被单,死死地忍着。
“你父亲不知是怎么了,也不知是听谁说了什么,竟然将我禁足。你媳妇这几天也病着,也没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突然你父亲就请旨让爵了。大哥儿,老二成了国公,咱们娘仨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她抹起泪来,“我一个妾室,他们再怎么搓磨我,我也就忍了。可是你怎么办哪?你是国公府的大爷,以前那么多人捧着你…谁知道老二一回来,你父亲的心就变了…”
楚夜舟紧抿着唇,眼里的阴鸷越发的浓烈。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是庶出!
冷氏的哭声让他更加烦躁,这些年来他知道世人是如何说他生母的,是如何议论父亲宠妾灭妻的。他之前从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他终将会成为下一任楚国公,那时候谁也不敢说他生母的不是。
他小时候在嫡母身边养过,知道嫡母那人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要不是生母恃宠生狂,不把嫡母放在眼里,嫡母何至于不再亲近自己,不把自己记为嫡子。
“娘,早些年你为什么要那样?如果你服个软,对母亲恭敬一些,母亲定然将我记为嫡子。”
如果他是嫡子,即便眼下找回了老二,他也是嫡长子。
冷氏的哭声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大哥儿这是在怨她?怨他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
“大哥儿,你是在怨娘吗?”
“娘,我没有怨你。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和母亲相处融洽一些,母亲许是一个高兴,早早将我记到她的名下,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冷氏语噎,定定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知道他说得没错,可是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难道不知道心疼一下她吗?她都是为了谁?屈身为妾已是女子的不幸,还要让她伏低做小讨好主母,她还有活头吗?
“你就是这样想娘的…你怎么知道娘没有讨好过她?可是她是什么性子,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个性极强又善妒,我就是腆着脸去巴结她,也只会得到她的羞辱。这些年,要不是我小心谨慎,又有你父亲护着,加上生了你们兄妹三个,我早就没有活路了…事到如今你还埋怨我,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楚夜舟很想反驳她,谁家的妾室不是看主母脸色过活,偏就生母和别人不一样。他青着一张脸,也不安慰哭泣泣的冷氏,干巴巴地道了歉。
冷氏也不真和自己的儿子置气,只是被自己的儿子这么一说,难免心寒。男人靠不住,要是再失去儿子,她真是没有盼头了。
“大哥儿,你别急,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老二是承爵没错,可是他膝下无子。你说要是他一直膝下无子,又突遇不测…”
楚夜舟心下一突,慢慢眯起眼来。
男子汉大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从不认为自己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