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和愧疚将他包围。
他怎么就没及时发现她的异常,让她一个人哭了这么久呢?
他慢慢替她抚着后背,给足她时间平复,心里浮想联翩。
苏清欢怕雷雨,这个秘密她没告诉过任何人。
可是今日,难得的脆弱之下,她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了。
“鹤鸣,我妈妈,就是娘亲,在一个雷雨天遇害了。我回家的时候,满屋子都是血……”
半夜入室抢劫杀人,她那个什么时候都坚强乐观、知性优雅的妈妈,竟然以这种方式殒命。
那天也是雷雨交加,她下晚班回家,还没来得及开灯,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
一道闪电劈过,照彻屋里,满地鲜血……
一年后,身居高位的父亲思念成疾,罹癌去世。
从幸福温暖的家,到孤身一人,只有一年。
苏清欢是在去祭拜父母的路上,车祸来到这里的。
“都过去了,呦呦,”陆弃笨拙地用略显粗粝的手指替她拭泪,“别再想了。”
她的家世,盖房子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打听过。
她的父母是她六岁那年在地里干活,误食了毒蘑菇去世的。
陆弃并不觉得苏清欢在撒谎,可是她口中所说的,绝不是这里的父母。
雷声阵阵,陆弃捂住她的耳朵,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后来雷雨停下的时候,苏清欢已经睡着了。
陆弃抱着她,她身形单薄,让人心疼。
她的母亲死在雷雨天,所以她也怕雷电。
传说中,妖要渡劫,很怕雷电。白日里她起死回生,难道触犯了天条,所以才会如此?
这个傻姑娘,如果知道会这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去救那个不相干的孩子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苏清欢觉得眼睛周边刺痛,肿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觉得心中有暖流流过,同时又隐隐觉得不妥。
她和陆弃,好像越走越近了。
这不行。
苏清欢垂下眼睑,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也许陆弃暂时龙游浅水,虎落平阳,但是他不是池中物,早晚会一鸣惊人。
还是早些治好他,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也算感激,这段日子,他真心相待。
“好点了吗?”陆弃进来,声音温和。
苏清欢答一声“好多了”,抬头看他,“扑哧”一声笑了:“你这是钻到灶底了吗?”
陆弃把手中的端盘放在桌上,面色有些赧然:“我用昨天剩下的馅料包了饺子,不知道哪里出错了,煮出来全破了……”
苏清欢看了一眼分不出本来模样的糊糊状的一碗东西,扶额道:“横竖吃到肚子里也是碎的。”
吃过早饭,苏清欢道:“鹤鸣,我想办法筹些银子,早点把你的腿治好吧。”
陆弃愣了下,随即看着她,目光灼灼:“你在想什么?”
苏清欢心虚地道:“你的伤,拖久了就成了旧伤,更难痊愈。而且……”
而且她发现自己正越来越习惯于他的陪伴,会忍不住依赖他,忍不住把脆弱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
这叫做暧昧,而且陆弃对她,并没有展现出来多么深厚的感情。现在是她单方面的开始沉溺。
苏清欢很警惕。异世之中,唯一可以依赖的就是独立坚强的自己,她不能因为他失去了分寸和自我。
只是这话,她没法坦荡荡地说出来。
陆弃光明磊落,对她根本就没有逾矩,是她自己的问题。
陆弃心中烦闷不止,明明她提出来替自己治疗是好事,可是对上她闪烁的言辞,他总觉得她距离自己很远。
这让他很不高兴。
苏清欢对上他的复杂眼神,说不出话来。
“清欢在家吗?”
孙寡妇在门外喊了一声,解救了她的尴尬。
苏清欢忙迎了出去,道:“在家呢,婶子,来家里坐。”
孙寡妇进门,满脸堆笑,手里扶着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婶子岁数大了,早上提水的时候闪着腰了。但是也不重,就是有点说不出来的难受,也不值当去看大夫。我忽然想起你昨天救豆豆,看起来会医术吧,就想来问问,你能不能给我看看?”
苏清欢心里欢喜,竟是不经意间打开了生意吗?
“来,婶子,进来我给你看看。”
“好,真麻烦你了。”
“邻里邻居的,别客气。”
一刻钟后,孙寡妇千恩万谢,健步如飞地离开。
经过昨天的事情和她的传播,村里很快传开了苏清欢医术高超,起死回生的事迹。
第19章 摊牌(一)
“以后会有更多的人上门问诊的。”苏清欢志得意满,摩拳擦掌。
陆弃泼了她一盆冷水:“这半个月上门的人确实不少,但是收了多少诊金?”
苏清欢:“……”
都是邻里邻居,顶多时候送几个鸡蛋,一把青菜,好像真的没法收钱。
看着她捂脸,陆弃想起前几日她自己高烧的情形,微垂眼睛,长长的睫毛掩藏住其中情绪,沉声道:“悬壶济世本是好事。但你现在这样不行,并没有得到行医的好处,却承担了行医的风险。”
苏清欢想起前几日的事情,闷闷地难受。
村里有个孩子上吐下泻,她诊脉后怀疑只是吃冷热刺激导致的肠胃不适,让带回去休息,嘱咐了注意事项,并未开药。
结果那村民却觉得苏清欢根本不懂,又带孩子去邻村开了药,一个两三天能自愈的病症硬是因为乱服用药物拖了七八天,花了一百多文钱,反过来还到处宣扬苏清欢是庸医,险些耽误了他家孩子的医治。
“这件事情就此作罢。”陆弃斩钉截铁地道,眼神暗邃幽深,“若是不算为难,你把我的腿伤治好,以后我来养你,不必操心银钱之事。”
“这不仅是银子的事情。”苏清欢下意识拒绝。
个人成就感这事,她没法跟陆弃说。
但是陆弃话语中透露出来的讯息让她警惕,她看着他,徐徐而清晰地道:“鹤鸣,我筹到银子就救你,而且也不会挟恩以报。以身相许就是逗你玩的,呵呵……”
陆弃周身忽然涌起冷硬之气,手上青筋暴起,眼中怒气翻涌。
苏清欢有些难过,她的疏离之意,他岂会感受不到?朝夕相处,即使只是朋友,如此不加掩饰的驱逐之意,陆弃定是生气的。
可是,在有一方沦陷之前,这种关系就应该止步。
正当她硬下心肠准备回击陆弃的一切反驳时,就见他忽然偃旗息鼓,嘴角擒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呦呦,夫为妻纲。”
苏清欢对着忽而转变了态度的他,心中有慌乱一闪而过,然而很快面色如常,冷静道:“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