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手摸一摸,这里装着的,到底是谁?”
四目相对,陆开桓的眼里流动着诚挚的爱意,那里只映出一个人的身影——苍茫天地间,只这一个人。
孟笙瞧着瞧着,竟是落下一行泪来。
“孟笙,你听着,若神明有灵,我陆子真在此向诸天众神许下誓言,我这辈子,对你不会有任何欺瞒,若是哪一天我负了你,那就叫我,叫我永生永世都在见不着你……”陆开桓低声喃喃,“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了……我再想不到比永生永世见不到你,还要重的惩罚了。”
“子真,子真,”孟笙满心酸软,他垂下眼,掩住满眼泪光,“我这个人很笨,你要是这样说,我会当真的,若是你只想……”
“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陆开桓将人拉近自己的怀抱里,他那么用力地拥抱着这个失而复得的人,心头一阵狂震,“永远也不许你先走。”
孟笙到底是受不住他这些话,趴在陆开桓肩头小声呜咽起来。那些缠绕心头多天的委屈,妒忌,痛楚在此时一并涌上眼眶,随着咸湿的泪水,消散无影了。
“我喜欢你,子真,我喜欢你……”
陆开桓轻轻拍着孟笙的背,低低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孟笙打了个哭嗝,委屈地揪着陆开桓的衣服,“你知道?”
“小笙儿,你竟趁月色正浓,占了我的便宜……若你对我一点都不心动,怎么会亲我?”陆开桓缓缓说道,“那天夜里,我醒着。”
陆开桓做皇帝时,警惕心很强,一向都是浅眠,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那个夜里的偷吻,孟笙亲下去的时候,陆开桓就醒了,只是闭着眼,不想孟笙难堪罢了。
“你,你竟是知晓的!”
陆开桓笑了笑,吻在他秀丽的眉眼间,心底对着孟笙道:
……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上辈子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了。
喜欢得不掺杂质,喜欢得痴傻自欺,喜欢得……一撞南墙不回头。
第二十八章·生辰
一缕晨曦透过半掩的窗缝打在方玉生的侧脸上,方玉生仍是沉沉酣睡,浓且长的睫毛压下一片鸦翅般的阴影,柔软的被子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影六站在他床边,许久才收回目光。
他是个没有自己名字的人,他的名字早埋没在了时光的长河中,最后剩下的,不过是主人叫得顺口的一个数字。
影六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还是轻步移去方玉生的床榻旁,弯下腰,轻轻推着方玉生的肩膀,唤道:“玉生?”
方玉生原本是方家最金贵的小少爷,虽说方家也并非多么显赫,但他骨子里确实是惯带着些少爷脾气的,有些小习惯,就算是在流亡里也难以磨灭更替——例如,他起床的脾气,大得很。
好梦被扰,方玉生一双眉厌烦地蹙在一块,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思绪仍是一片混沌,几乎是下意识地在摇醒他的人脸上扇了一巴掌,恶声道:“做什么!”
方先生在外向来都是温和儒雅,他这任性撒泼的模样却是鲜少人见过。
“有事说,”影六揉了揉颊侧,方玉生不善武,没有内力,所以这巴掌打的也是软绵绵的,对于常年刀口舔血的暗卫来说,简直算得上是抚摸了,“是二皇子的事……对三殿下着实重要,我能呆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你先起来罢。”
影六的嗓子粗粝得像是在砂石上碾过一般,那毒药令他说得每个字都钻心的痛,甚至有的话说出来只是气音,但尽管如此,这番话语气仍是温柔,像是安抚撒娇的幼弟一般。
方玉生听了二皇子三个字,一时灵台也清明了许多,他将长发从耳侧挽起,拨弄到背后去,然后坐起身子,顺手扯了一件罩袍披在肩上,低咳两声问道:“什么事?”
“二皇子要在秋狩采取行动,重新赢回陛下的宠爱。”
“你知道是什么行动?”
“知道,此事他交给我筹备,”影六笔直站着,一抹黑影像是未消散的夜色,“他要在秋狩时,派一队死士刺杀皇帝,然后及时赶到,‘救’下皇帝。”
方玉生心下一惊,缓缓攥紧指骨,许久才压着声音骂道:“这厮疯了吗!竟敢想这种糊涂的法子!他就不怕被那些人被抓起来拷问,最后供出他么?”
“这确实是问题所在,他也不会想不到。所以,他要我用个假身份雇佣死士行刺,就算事情暴露,那么被说出来的也只有我的假身份罢了。而且陆远达已经查出了那些人的在世亲属用以威胁,且在死士口中藏毒,一旦做完这场戏,要被擒住时,他们会立刻咬破藏在牙里的毒液,那是极厉害的毒药,不出片刻,那群刺客就会气绝身亡……他心思缜密,已经对此事留了万全的退路,绝不会追查到他身上。”
方玉生捏着茶杯,神色恍然间显露出几分狠戾来,他拎起茶壶倒了杯隔夜的凉茶,一口饮尽。
“既如此,我便绝不会让他得逞,”方玉生低头,长发散落下来,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此事我知晓了,你走吧。”
影六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罐,放在一旁的檀木矮几上:“给你。”
方玉生蹙眉:“这是什么?”
“秋梨膏,”影六面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可是耳根却悄悄红了,“上次来听你咳得厉害,我就去买了……”
“以后别送来了,我不会吃你的东西,”方玉生毫不避讳,“我怕你下毒。”
影六身形僵了僵,最后,从他那破锣嗓子里,缓缓挤出一个沙哑的字音来:“……好。”
窗子被打开,影六足尖轻点,须臾之间,便消失在天边。
方玉生拿起那瓶秋梨膏,攥在手心很久,最后,还是没能下狠心将它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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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开桓将最后一支箭搭在弦上,微眯起眼,臂膀紧扯拉开弓弦,这一箭似有千钧之力,破开之前射在靶上红心的箭尾,竟生生将那支箭劈开两半,取代了原本那支箭在靶心的位置!
从搬到恪王府起,陆开桓就开始了晨练,他此时身强力壮,又没有那么多的事情缠身,正是拣回上辈子那些功夫的好时机。他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道理,于是每天都不敢耽搁,鸡鸣而起,在院中换着练习射箭与长剑。这一日的十支箭已经全部射完,陆开桓满意地看着成果,将弓放在一旁,拿起帕子抹了把额上的汗,就听后面孟笙的声音传来:
“子真,”孟笙走过来,怀里抱着一只白鸽,“方先生那边来信了。”
陆开桓捉住鸽子扑棱棱的翅膀,从它腿上取下小筒,将里面的纸卷倒出来,细细看了起来。
“这个陆远达,真是什么荒唐事都敢做!”陆开桓沉默良久,忽地将那纸条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