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你…你老人家什么时候上来的?”
应王“嘘”一声,“别吵。”
三人无语,敢情他还没有死心。他们不由同情起新圣主来,好好的大喜日子碰到这么个长辈,也不知道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屋内的颜欢欢望向屋顶,低声问仲庭,“走了没?”
仲庭摇头,不仅原来的没走,而且还多了一个人。“还多了一人。”
她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这多出来的一人是谁。师叔还真是心不死,蹲窗户被他们揭穿,立马又上了屋顶。
“屋顶上的人,你不快点离开,难道要我们去请吗?”
三位长老一听,丢下应王不管各自下去。应王趴在上面叹气,好一个仲小子,居然一点后路都不给他留。
他偏不走,他就不信,剩他一人了仲小子还能听得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颜欢欢眼珠子四下一转,“还有没有人?”
仲庭但笑不语,意思不言而喻。
她露出一丝苦笑,对着屋顶喊,“师叔,您老人家爬高爬低的,记得悠着点。夜里天凉,你趴在屋顶上小心别吹了风。要不我让人给你送床被子再送点酒菜上去,让您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听着我们洞房,可好啊?”
应王一哂,欢丫头比他还会玩。好是好,有吃有喝还能睡着听墙角。不过他要真这么做,这张老脸也别想要了。
屋顶没人回应,又等了一会,仲庭低语,“没有了。”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听得她心里一个发颤。良辰美景,若是辜负那就是暴殄天物。她一下子蹦起来,抱住他的腰身,“那还不赶紧,我都等不急了。”
红烛摇曳,暗室生香。
他眼神幽暗,“你竟如此着急?”
“当然,我要解毒!”
☆、终相逢(五)
五年后。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重阳山的正门缓缓停靠一艘大船。船头之上站着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 老者的手中牵着一个约三岁多的男孩。男孩玉雪可爱, 不知在说些什么, 逗得老者哈哈大笑。
近几年重阳山有新圣主还有应王亲自坐镇,却越发的低调行事。因为金木两位长老的事,给山门的规矩敲响警钟, 山门来了一次大清洗。化验司的那帮人如果愿意,可以脱离山门。还有其他的人,愿意离开山门过寻常日子的,则发放足够的遣散费。
山外的生意也变得精简,有些不怎么嫌的光嫌名声便不再继续。树大招风,未免引来嬴氏皇族不满,得利又得名的好事不能全占。
如此一来,倒没那么扎眼。
夜歌那边不时有消息传来,嬴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几位皇子明争暗斗。大皇子占长,又有周北出谋划策, 略占上风。二皇子不遑多让,有母族相护。三皇子看似花天酒地不问政事,实则未尝没有野心。
皇权之争, 如火如荼。
重阳山天高皇帝远,倒是乐得安逸。
山门外,颜欢欢和仲庭举目眺望。五年历练,颜欢欢相貌依旧, 多的是一份更淡定的从容。仲庭身为她的臂膀一直如隐形人般,然而山门中人无人敢小觑他。他管着山里的防卫,训练出一批身手不凡的护卫。
他知道周北正一步步朝着前世的目标往上爬,娶了大皇子的姨妹,深得大皇子的信任。一切与前世并无什么区别,区别只在于他并没有参与。
颜欢欢曾经问过他,前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世过得如此平凡,难道没有过不甘吗?当时他正在儿子做木剑,闻言看着儿子满眼期待的崇拜目光。
怎么可能会有不甘?如果他可以选择,他宁愿没有什么前世,有的只有这一世。上一世人前风光显贵,纵使活到老也如同白活。还不如这一世短短数十年,有妻有子人生圆满。
海风把一老一少的笑闹声传过来,稚子的声音清脆,老者的声音浑厚。大船一靠岸,夫妻二人上前迎接那一老一小。老的自然是应王,小的便是两人的爱子仲听风。
“这次啊,风儿可算是替我长脸了。”
应王抚须笑着,一脸得意。
颜欢欢一把抱起儿子,和仲庭相视一笑,心知师叔必是又带着风儿到莱云县去显摆了。这附近的县,比如经阳莱云,哪个没听过重阳山少主之名。
别看这少主才三岁半,那可是附近赫赫有名的神童。仲听风长相肖似仲庭,最是古灵精怪的年纪。重阳山门众人都宠着他,其中最宠他的要数叔爷爷应天。
“娘,叔爷爷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出海,难道他以后不陪我出去玩了吗?”
颜欢欢的心一个猛沉,下意识回头望去。
只见应王走在最后面,无比流恋地望着海岸线。海风吹起他银白的发,他背着手身形越发的佝偻。她的眼眶湿润起来,虽然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但当这一天终将来临时她还是觉得太过突然。
三个月前,江家的那位老爷子去世后,她就料到这一天会来。所谓知天命而不悲,到了师叔这个年纪,那是喜丧。
仲庭从她手中接过儿子,她朝应王走去。
“师叔,今天暖和,我陪你走走吧。”
应王嘿嘿一笑,“走走就走走。”
这一片有海滩,海滩遍布沙石,再往前走还能看到礁石。住在海岛上,海货一年四季不断。他的身形突然一个踉跄,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这一扶,便没有松开。
“师叔,上回钓鱼我输了,下回我们再比。”
“不比了,再比你也比不过我。我告诉你,当年我和你爹比钓鱼,你爹一次也没有赢过我。你还想赢我,根本不可能。”
她扶着他绕过一块大礁石,“师叔,您就不能让我一回。”
“这哪里能让,争输赢的事情我从来不让人。”
应王停下来,摇摇手,“不走了,走到这里就可以了。这世上的路没有尽头,怎么走都走不完。”
但是人生的路有尽头,走不动的时候想不停都要停。
她别过脸,眼眶蓄泪。这几年的相伴,在她的心里师叔亦父亦友。她有时候想,明明和爸爸同穿一个时空,为什么会错开?
后来她想明白了,其实并没有错开。爸爸没有等到她,但是秉承他遗愿的师叔找到了她。师叔于她而言,并不亚于爸爸。
“要不再走走,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走啥走啊,我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欢丫头啊,有你们陪着我,我哪儿都不想去。咱们回去吧,今天高兴,把长开长闭都叫一叫,咱们一起吃饭。”
“好。”
她应着,眼泪迎风而流。
晚饭的时候,楚长开和楚长闭都来了。五年的时光,他们也老了一些。席间老人家欢喜地逗着仲听风,说着一些山外面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