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先下去。”晨音颔首,也不问因由。左右坐在皇帝这个位置,是招人恨的。她又没本事帮他,便只能保全自己不被祸殃池鱼。车夫虽意外自家主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下车,不过还是听话的把马扯停在路边,正准备搬脚凳。说时迟那时快,旁边巷子里突然冲出一架垒满砚台的马车,不要命的朝他们撞来。马儿的嘶叫里夹杂几声车夫的怒吼,晨音几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左侧车壁便被猛烈一撞,直直朝右翻到。皇帝与纳兰容若正坐在右边,晨音与秀珠往他二人身上栽去。皇帝眼明手快的撑了一下,堪堪避开晨音。似又觉得眼看晨音正面撞上车壁不太妥当,遂大力提溜住了晨音的后领。“纳兰……”无数厚重的砚台破开左侧的车壁,毫不留情的往几人身上砸来。嘶鸣、尖叫、闷哼,皇帝的声音被压在最底下。事发突然,晨音仍旧保持背对的姿势,只觉得从后脑勺到脊背,连骨头缝都被坚实的砚台砸得生疼。当然,最难受的还是被皇帝勒住的脖颈,她快不能呼吸了。晨音头脑发胀,想叫皇帝放手。皇帝却会错了意,嘴唇飞快动了几下。一咬牙,躬身把晨音牢牢实实罩在身下,晨音被裹在温热的怀里,耳边隐约听见一句“麻烦”。“.…..”晨音实在受不了了,五官皱成一团,不安的摇头,后脑勺“嘭”的一声,直接撞上了皇帝的脑门。皇帝被撞得眼冒金星,龇牙倒吸一口冷气,俯在晨音耳边轻声呵斥,“少娇气,疼朕都给你受了,还闹腾!”“……”车内砚台滚落的动静未停,外面似有脚步声逼近。皇帝与纳兰容若交换了个眼神,悄悄立起身子,顺便放开了晨音的后领。两人手里握着不知从何处抽出的软剑,待那脚步声越发清晰时,猛地破车腾身跳出。动静之大,震得马车几乎全部散架。瞬间功夫,刀光剑影,缠斗到一处。晨音捂着脖子平息了片刻,一边从砚台堆里扒拉秀珠,一边分神偷觑外面的情形。离马车大约十来步的距离,皇帝养在暗处的侍卫不知何时也现了身,正拼命护着皇帝。然而刺客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两方僵持不下,战况激烈,一时难分伯仲。但以晨音对皇帝的了解,他必准备了后手,不然也不会这样高调露面,好像要故意把刺客吸引过来一般。“秀珠,秀珠你还能不能走?”晨音悄悄贴着秀珠耳边问。再在这里待下去,若那些杀红眼的刺客打过来,顺手给她们两刀那可就遭了。秀珠瘪着嘴,狼藉的脸上还挂着泪珠,闻言只是傻愣愣的点头,明显吓坏了。晨音轻手轻脚从车里爬出去,又回身把秀珠接出。两人弓着腰,悄悄往边缘挪,躲到街对面一棵巨树后头。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东边街上突然出现几骑,有人高呵一声,“快跟上。”紧接着,手持兵刃弓箭,甲胄整装的兵士乌压压从街头转角处涌了过来。刺客惊觉形势不对,转身想逃。殊不知身后何时也涌出一队兵士,给他们来了个前后夹击,领头的正是福全与常宁。眼看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刺客们索性狠了心,双眼猩红,不要命的往皇帝等人身上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福全见状,厉呵一声,“不许放箭,保护皇上!” 忙翻身下马,提刀加入战局。刺客都是存了死志的,只要还存一口气,怎么也不肯轻易放过皇帝。皇帝侧身踢开一人的长剑,还未来得及收势,便觉察出身后有阵凉意,一柄匕首已抵到了他的后腰。迅速回头,只见那刺客狞笑着,臂上做出使劲的姿态。说时迟那时快,斜面突然飞来一支箭矢,直直射穿了刺客的后背。皇帝趁机一把握住刺客的手腕,缴了匕首。僵硬的转过身,冷眼瞧着穿过刺客皮肉的血红箭头。方才他与刺客隔得太近,冒出的箭头几乎破开他的衣物,抵到他的背心。这力道,若再大上些许……皇帝一脚踢开那刺客,抬头看向不远处挽弓的常宁,面色如常。双方对比悬殊,没花多大功夫,刺客尽数伏诛。福全看了眼皇帝带血的左臂,目露担忧,“幸好只是轻伤,若再严重些,我该如何给老祖宗交代。”常宁高声应和,“是啊,皇兄本没必要以身犯险设计引他们出来的。你看中途还险些出了岔子,幸好我们赶来得及时,没闹出大事来。”福全微微蹙眉,正想示意常宁别多嘴,又听常宁啧啧两声,“吴三桂这两年眼看气数将尽,却又不知道认命,还出阴招,派人来刺杀京中王公亲贵泄愤。也不仔细想想,就他派来的这些小喽啰 ,多给我们两日,拾掇起来不过是捎带手的事。他……”越说越不像样,福全忙开口打断,“老五,那边好似有个活口,你去看看。”常宁向来听福全的话,闻言二话不说抬脚就去了。福全不动声色的觑了皇帝一眼,“老五心性跳脱,自开府后怕是就没安稳在书房待过,回头我让人多送些兵书到他府上去,也好让他知道,皇上今日的兵行险招叫先发制人。”自康熙十五年起,吴三桂的叛军与清军在江西吉、袁二州、两广之地及湖南外围反复争夺,双方多番试探,相持至今以一年有余。吴三桂眼瞅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年轻时又是戎马沙场走过来的,留了一身的病痛。如此情形,自然耗不起。索性兵行险着,让人悄悄潜入京城,想在京城制造混乱,以期动摇前方军心,然后他再趁势进攻。盖因相持时期太长,清军但凡稍稍退却,便会助长其威势,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皇帝才会在听闻密报后,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不惜故意泄露行踪,以身犯险,也要把刺客一网打尽,免得留下后患。偏常宁是个一根筋,没有理解到皇帝的深层用意,竟直言皇帝太过冲动。福全说给常宁送兵书,明摆了是解围的意思。皇帝拍拍他的肩,“你我兄弟,何须说这样的话,今日辛苦你了。宫中老祖宗也知道今日的局,怕是还在等我的消息,我便先行一步回宫了!”皇帝翻身上马,带着纳兰容若及一众御前侍卫,疾驰而去。路过茶肆时,不忘遣人上去通知青梧,让她随行回宫。青梧见皇帝手臂带血,硬是把人请到马车上,给他处理伤口,“今日的事不是了了吗?皇上怎么一直愁着个眉头?”药粉撒到伤口上,滋滋的疼,皇帝眉头越发深锁,“朕似乎忘了什么事。”回到乾清宫,顾问行伺候皇帝更衣时,发现他后背青青紫紫,煞是狼藉,忙不迭的叫唤传御医。皇帝烦躁的摆手,“别瞎折腾了,就砸了几下,你给朕上点药……糟了,怎么把她给忘了!”皇帝翻身坐起,他就说怎么脑门有点疼!——晨音见皇帝一行威风凛凛的骑马走了,便知危险解除。拉着还未回神的秀珠从大树后出来,赶去看车夫的情况。车夫双腿都受了伤,好在精神还不错。晨音使了些银子,拜托几个兵士把人抬到前面的医馆去。说话间,福全已瞧见晨音,快步而来。眼尖的发现晨音形容狼藉,且脖子上还有道显眼的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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