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去程用非常快速的英文向我们介绍过的船员,突然解开了救生衣,而他的救生衣里侧,满满都是炸药管。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都是假的,是整蛊游戏,或者,更有可能是辛宴安排的“惊喜”,但我的手很快覆上了一层冰凉,是辛宴,他颤抖着手,握紧了我。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也并不是预先设定好的整蛊戏。但我无法阻挡有旅客大声质疑,下一瞬,另一位船员拔出了枪,枪口却不是对准这位疑似恐怖分子的船员,而是对准了刚刚质疑的旅客。
那人用蹩脚的中文说:“安静,杀了你。”
整个快艇死一般地寂静。
我们寄希望于驾驶舱的船员发现异常,但很快地,快艇竟掉转了方向,向偏离轮船的方向驶去。
轮船上的工作人员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对方用无线电试图联系,绑着炸药管的恐怖分子快速地用外文说了一串话,随机挂断了电话。
我轻轻地、深深地吸了口气,扭过头看辛宴,他的眉峰蹙起,显然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办法。
这里是南极,这里是大海,这艘快艇上没有他的下属,他身上纵使有枪,也没把握面对起码三人以上的恐怖分子,更不要说其中一位身上还绑着炸药。
78.
“谁是辛宴。”绑着炸药的船员问。
众人面面相觑,旅行团的成员彼此间并不熟悉,而辛宴又几乎没有出现在集体活动中,因而快艇上的人,除我之外,似乎并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
“我们只要杀了辛宴,其他人,可以回去。”
我控制住了我的眼神,没有盯着辛宴去看,他却捏了捏我的手指,似乎在暗示我:“不要担心。”
我尽可能地放松呼吸,却在那船员视线扫过时摆出一副茫然和不知所措的姿态。
说我自私也罢,说我伪善也罢,我是不可能将辛宴交出去的。
但就在我有这个念头的下一瞬,我的手上却骤然一轻,我转过头,就看见辛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用我无法阻止的语速说:“我是辛宴。”
“我是辛宴,谢谢你救了我。”
“我是辛宴,听说你喜欢我。”
“我是辛宴,是你的未婚夫。”
“我是辛宴,你们找的人是我,你们应该有其他的快艇,带我走,将他们留下。”
为了南极登陆,他同我一样,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这让他看起来有一点点的蠢萌。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是真的很好听,漂浮的冰川与大海成了他的背景,他浅浅地笑着,像是很不好意思似的,他说:“抱歉,叨扰大家了。”
我的冲动压过理智,我想站起来,同他说:“我跟你一起走。”
他却伸手压住了我的肩膀,说:“你会让我分心的,留在这里,好不好?”
分明是问句,却是他的决定。
他俯下身含住我的耳垂,轻轻说:“宝贝,如果我折在这里,算得上罪有应得,如果我回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这混蛋,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调情。这让我一瞬间,有了他不过是做一场戏,哄我回心转意的错觉。
在我的迟疑中,他重新站直了身体,向着船员的方向走去。他伸出了双手,我看见冰冷的手铐,铐在了他的双手上,船员粗暴地搜查他的身体,从他的腰间、大衣里侧、裤腿中翻出了三把木仓支。
我坐不住了。
我站起来,向他的方向快步走去,我说:“带我一起走。”
“嘭——”
子弹射进了我的大腿,剧痛让我跪倒在地。
辛宴转过了头,我从未见过他那么慌乱和绝望的表情,他发疯了想到我的身边,却被两个船员死死揽住。
枪声重新响起,辛宴的身上也挂了彩。
我们目光相汇,却都在试图给彼此一个安抚般的笑容。
快艇的声音渐渐清晰,我拖着受伤的腿,却无法阻止辛宴被他们拖到了新的快艇里。
狼狈不堪、无能为力。
过了不知多久,救援的队伍终于赶来解救我们,我昏昏沉沉,后来听医护人员说,我一直在喊辛宴的名字。
他真的是我的劫,偏偏我选择在劫不复。
第十六章
79.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现实并没有给我多少难过痛苦纠结的时间,因为辛宴那个混球,已经回来了。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辛宴就躺在我身边的病床上,他的腿被纱布缠着高高抬起,头却别过来,盯着我看。
我们之间的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搬到了另一侧,这倒方便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我。
好像也没有那么狗血淋头,也没有那么多有的没的波折,只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他还在我的身边。
我们的目光交汇,我避开了他的视线,闭上了双眼。
但挡不住他沙哑着嗓子,问我:“楚枫,你疼么?”
“不疼,麻药劲还没过。”
他那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彰显主人的紧张与忐忑。
我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
“辛宴,你赢了。”
“什么?”
“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这句话说出口,好像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
“哗啦——”
我听到了剧烈的声响,但我强撑着,就不睁开眼。
我听到了单腿蹦跳的声音,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喘息。
我看不见,但我听到了,他跪在了我的床畔。
他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头轻轻地枕在我的小腹上。
他说:“谢谢你,楚枫,我爱你。”
他跪了很久很久,我故作不耐,我说我要睡觉了。
他“嗯”了一声,松开了我的手,又很吃力地站直了身体。
我的耳畔又传来了蹦跳的声音,到底按捺不住,睁开了双眼,看向了他。
他单手扶着墙壁,单手拽着伤腿,但只看背影,就明白他是多么快活。
我的辛宴,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他能孤身一人,从重重险境中回来见我,我做不了拯救他的骑士,却也抗拒不了他的追求。
他的爱情像荆棘玫瑰,扎得我满手是刺,却忍不住俯身去嗅那甜蜜的芳香。
他躺回到了病床上,略显笨拙地重新将伤腿绑好,他转过头,却恰好与我的视线相对。
他笑了,我却板起脸,我说:“辛宴,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真是个混蛋。”
辛宴笑着回我:“有,有很多。”
我就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他收敛了笑,对我说:“我没有背叛过你。”
“你以为我会相信么?”我轻轻地同他说。
他没有证据,就算他有,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