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是谁叫我弹琴的吗?一开始是我妈妈,后来是我哥哥。”
“哥哥?”傅笠云几乎是一瞬间想到顾宁那句哥哥。
“是。”
顾宁走到书柜前,拿到相框中的合影,递到傅笠云面前来:“我的哥哥,他叫苏安,妈妈去世之后,他带我。”
傅笠云看着照片,上面两个男孩长得并不像。
顾宁搂住傅笠云,在他的耳边轻语:“他走了以后,我没在别人面前弹过琴。”
“除了你。”
等到两人重新开始上班,傅笠云独处时,他脸上的笑容卸了下来。
离一年之期越来越近,一种无法排解的焦虑逐渐像黑色的绸布将他层层勒紧。连顾宁在傅笠云耳边提过寥寥数语的。
路演那天三姨带给他的是父亲给他的遗产—傅氏集团20%的股份和一笔现金。
傅有德终究挨不过病情,在东欧病逝。傅笠云拿到这笔钱,更多的是枉然。
过往二十多年的所有就那么过去了?
父亲在遗嘱里交割了家里几个兄弟姐妹的财产份额,以后永安都属于傅笠云了,换句话说,他以后想不姓傅,都没人可以置喙。
父亲没了,母亲与妹妹没了,永安保住了,他所缺,是不是只有一个顾宁了?
傅笠云静坐了半晌,终在自己的电脑上按下一个按钮。
傅笠云所思所想,顾宁全然未觉,他最近看着傅笠云,总有一种喜滋滋的安定感。
琴声的指引已经让他找到那个答案。也许,可以是时候可以试着放下枷锁。
他们的一年之约,他对傅笠云的猜忌和不不安统统可以放下。
在他生日的那天,顾宁邀请傅笠云与自己共度余生。他愿意携着傅笠云的手,像两个孩子一样跑向未来。
※
秘书下班前为顾宁换好办公室的鲜花,也许是周五下班了,这位年轻的女士也忍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开口跟自己老板调侃:“老板~你的小情人眼光真的很好诶”
可不是吗,连续一周,傅笠云送了三次鲜花。
能认出来,手写的卡片,搭配精致的鲜花,都是,攒着攒着。拼出了他窗前的花团锦簇,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傅笠云的存在都那么的明显。
每个周五下午,是傅笠云来接他。
他爱吃的海鲜粥,只要想吃,傅笠云都会为他做,开着车从家里送过来,乐此不疲。
有时候顾宁固执喜好这一口,傅笠云却怕他吃不饱。给他煎了牛排,连土豆泥都做得很精致,加了些许香草,细腻口感好,顾宁食指大动,又一次吃撑了。
每天准备好的睡衣,一天三次的,无时不刻的微信聊天,无话不说,无爱不做,亲密包裹着顾宁,让他都飘飘然了。
唯独有一次…
上周五中午,顾宁突然出现在傅笠云的办公室,他们一起吃了午饭,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面没羞没臊,下午傅笠云本来有个重要的会议,时间临近,虽然赤身裸体满身是汗地跟顾宁交缠,却频频看表。顾宁也不知道怎么的,硬在那里,怎么也出不来。
越焦灼越尴尬,越尴尬顾宁越出不来,后来傅笠云小小声叹了一口气:“顾宁…你最近…怎么像个孩子一样任性….”
那时顾宁兴头重新上来,战斗草草结束,傅笠云换好衣服出去开会,顾宁一遍洗漱,突然回味着刚才涌上来的被嫌弃的感觉。他皱起眉头,傅笠云像在敷衍自己。
顾宁不明白,难道傅笠云不喜欢跟自己做爱?
他忍下心头的怪异感,洗了澡,等他收拾好了再出去,傅笠云已不在办公室内了。空荡荡的房间,空调吹起了他一身的栗子。
往常他从来容不下交往里有这样的瑕疵,但这一次,被爱神眷顾,被心上人盛宠的顾宁似乎不开始不在意这些东西了。
傅笠云是能让他感受到从未有的安全感的人,顾宁已经准备好给那份爱情回应,让傅笠云依赖自己,依靠自己,永远陪伴,绝不分开。
如果…没有那一通电话,顾宁的美梦不会骤醒,不会一瞬间坠入冰窟。
周五晚上本来就是该放纵的时候,那天他的好朋友金四约他出去玩,电话那头,
金四吊儿郎当的声音嗤笑:“顾宁,你多久没出来浪了。”
浪啥啊,顾宁坐着,懒洋洋地回答:“不想出门,刚吃饱呢。”
“我靠。你不是来真的了吧?”
真的修身养性,过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吧。
金四在电话那头没说话,像是点了个根烟,又开了腔:“对了,你还记得,当时你说过傅笠云抵押了自己的大部分固定资产后,你让我盯着他吗?”
“嗯”
“近期,傅氏的资产正式交割,按理说傅笠云的资产会有变动,我却没有监控到,但你们公司多进了一笔款项。“
顾宁漏了一口气。
他迟疑地出声,没反应过来金四话语中的意思:“多了?”
只听顾宁“是,刚好补了你收购时的空缺。”
“来源呢?”
“不清楚。”
顾宁挂掉了电话,呆呆地站了一会,走到了阳台,颤抖着手打开了办公软件。
他看到自己的审核流程,多了一条审核确认。
许久的沉默后,顾宁抬起头,额角布满了青筋。攥成拳头的手颤抖着。
他刚吃完傅笠云为他做的一顿饭。
他穿着傅笠云为他挑选的家居服,是他从前从来不会尝试的款式。
他吃着傅笠云给他装备的糖果,可顾宁从来不允许别人知道他喜欢糖果。
他用本该去花天酒地沉在灯红酒绿里的时间窝在家里。
他甚至想与傅笠云共度一生。
可!傅笠云把自己当成了傻子!
傅笠云洗完澡出来没找着顾宁,他在屋子里转了一两圈,最后看到他在阳台。玻璃门被拉上,顾宁坐在长塌上留下一个背影。
他在抽烟,烟圈缓缓吐出来,变成云雾一样绕着傅笠云。
像梦中被惊醒,那一刻仓皇失措袒露无疑,下一刻又变得云淡风轻:“我抽着烟呢。”
长塌上,傅笠云擦着头发,拍了拍顾宁。意思让他让出一块座位。顾宁照做,把烟换到另一只手,却没掐灭。
傅笠云有轻微的洁癖,洗了澡本应该对烟敬而远之,可他没说什么,笑着看了顾宁一眼便擦起了头发。
动作轻柔,两手放在头发上,腰上那一点细腻白皙的皮肤就露了出来。
顾宁猛吸了一口烟:“公司最近还顺利吗?”
“顺利”
傅笠云又补充一句:“以后要忙起来了。”
顾宁的心绪却像是被这轻描淡写的答案打断了。低下了头,缓缓地突出一口烟圈,沉默不搭腔。
雾吐出来,气氛冷下去,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