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被冰冷雨水浇熄的欲望,在一片都看不甚分明的裸/背下,又前所未有地烧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蹲下拾起掉落的果实,吴亥连指尖都是烫的。
燕燎吃惊地侧首:“你竟然能找的回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转过来的侧脸线条像是被刀锋削出来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肩头,水花在身体上滴滴溅开...是火的颜色。
燕燎洗干净了自己,心情十分畅快,毫不在意地进了树洞。
他将缠绕的头发放了下来。
一瞬间,泼墨。
湿哒哒的头发服帖地顺在背后,水痕沿着流畅的脊背线条,一路探进了下腰的布料......
吴亥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恨不得上前一步把眼前的人活吞了。
与燕燎并排坐下,中间空出了两人宽的空隙,放着吴亥从外面找回来的果实。毕竟是树林,多的是野果。
和燕燎面朝着同一个方向,吴亥眼神所视的是篝火前的树壁。树壁粗粝,一杠一杠的竖
纹,人影在上面影影绰绰,看不出个人形。
吴亥才发现,这竟然还是棵梧桐。
死掉的空心梧桐。
燕燎把衣服挂在长长的树枝上,试图用火来把衣服烘干。他问吴亥:“你是怎么做得到原路折返的?”
这真是足够使燕燎惊异的事情,林子里不是布下了阵法吗?
吴亥声线喑哑,回答道:“计数啊。两棵树记一步,不转向不拐弯,用刀留下记号。”
燕燎:“......”
他就不该问...听了也不知道计数是个什么鬼...
吴亥本来就没准备走远,他不过是出去歇歇火,能找到果腹的东西更好,找不到也就算了。
这下倒好,出去一趟,火更旺了。
燕燎中规中矩的“喔”了一声,转头睨他:“要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吗?”
吴亥几乎是阴戾地瞪向燕燎的。
但才一转头,火光中燕燎匀称的肌理上,视线看到的是刀疤剑痕,触目惊心......
吴亥:“......”
在他身体里翻滚着的无处倾泻的火焰,蓦地被燕燎心口一道长长的刀疤狠狠往下一压。
这道疤吴亥尤其熟悉。因为他也曾在燕世子身上留下过类似这样的一条疤,就连长度都和这道无比接近。
但绝不会是这道。
隔了七八年,自己曾经留下的那道疤,肯定早就淡得褪成了肤色。
在漠北,人人称奉燕世子为战神,传颂他无往不利、所向披靡的神话。原来,不败的神话不过是用一道道伤疤换回来的。
这些伤疤或大或小,随性的分散的落在皮肤上...倒是没有看到有什么新伤,只是身形瘦削了不少。这两年,燕世子想必没有轻松过。
吴亥强迫自己把视线从燕燎身上撕开。
燕燎忽然开口了:“吴亥,你怕疼吗?”
从刚才起,吴亥就一直在看自己身上的疤痕。
吴亥垂下眼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燕燎扯起嘴角,低声说:“你怕疼。以前每次我揍你,你都疼得几欲哭出来,可你偏偏又没有一次真正掉下过眼泪、也没有一次真的哭出过声。”
这也是为什么燕燎对吴亥的厌恶是一阵一阵的。
每当燕燎看到吴亥的软弱时,就恨不得杀了他,可每当看到吴亥的坚韧骨气时,又会矛盾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十年一晃而过,浮云苍狗。前世今生,孽缘像是一道斩不断的线,没有理由地把燕燎和吴亥连在一起。
且,这道线丝毫不讲道理,它不允许燕燎伤害吴亥。
燕燎想不明白,他想不明白,所以雷霆震怒过,所以百般刁难过,如今...他却又心软后悔了。
“我以后...都不会再欺负你了。”
吴亥差点嗤笑出声。他只差回应燕燎:以后?你以后还想怎么欺负我?你以后也得再能欺负的了我!
吴亥早不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五岁孩子了,更
不是站在范先生身后抬头仰慕骄阳的卑贱庶子了。他可以是吴亥,也可以是吴濯,只要他想,他还可以成为任何人!
吴亥捡起一个鲜红果实递给燕燎:“填饱肚子后就睡吧。”
燕燎勉强烘干了衣服,拧着眉头把皱巴巴的衣服又套回了身上。
吴亥这才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燕燎注意到吴亥奇奇怪怪的眼神,踢了脚火焰,忍不住发冲:“你坐近点是会被烧死吗?倒是烤一烤衣服啊!”
吴亥瞅了眼燕燎紧拧的眉头。你看看,刚刚还说以后再也不欺负人了,这连一晚上都没过去呢,就又凶起来了。
不过,还好说出的话没有恶意,反而是一番好意。
吴亥没吭声,反正燕燎把衣服也穿起来了,他也就坐的离火近了些。
这林子的野果实在太难吃了,两个人各啃了两个,谁也不想再伸手拿第三个。
在树洞口的两边,燕燎和吴亥一人一个位置,靠着树壁合上眼睛休息。
柴火噼啪作响,烧着烧着,在后半夜完全熄灭了。
外面雨声未息,雨水砸在水坑里的声音“哗哗啦啦”,伴着偶尔咆哮两口的狂风,以及时不时的鸟兽嚎叫,吴亥...了无睡意。
他睡不着,并且还莫名有一点不敢睡。他怕睡着了,当着燕燎的面,又入了那面目全非的梦境。
一动不动靠在树壁上,吴亥满脑子都是燕燎赤着的瘦削的身体,不想去想,却控制不住地将其和梦境里的那个燕燎逐渐重合。
但却又重合不上。梦境里的燕燎,身无寸缕,肌肤白皙,上下没有一道疤痕。
燕世子当真不会疼吗?那么多旧伤,他真的不疼吗?吴亥看了都觉得疼。
吴亥是怕疼的,自有记忆以来,他无一天不是在被鞭打中度过。
谁都可以鞭笞他,谁都可以辱骂他,他是不该出生的孩子,低贱到了泥土里。泥土里连水都是黑色的,终日望不到阳光,不知道何为活着。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把他从脏乱黑暗的地下拉了出来。
“漠北王治理边境有功,圣上念漠北王功德,又念姑苏王儒慕,同意了新封的漠北王世子莫名其妙的要求,要从姑苏给他送过去一名贵子,说是做个伴儿。”
“嗤,姑苏与漠北几乎没有情分,讨伴讨到姑苏来了?依我看,是想攀龙附凤吧!”
“可不是嘛,倘若漠北王生的是个闺女,是不是直接就要讨要女婿了?”
“管他呢,反正讨要的是那个贱婢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