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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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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格外静一些,只有西风吹过巷道。

村子名唤枕水村,顺水而建,一条河道从当中穿过,河上系着两三条小木舟。河的两边,街巷遥遥相对。

“这条河把枕水村分做南北两边,这边有条街叫南安街,另一边就有条叫做北安街。”林信摸摸他藏在衣袖里的山楂消食丹,算了算个数,“一共是四十九户人家。”

经过一户人家,林信便丢进去一两颗山楂丹。

顾渊便问道:“你在做什么?”

林信便在一户人家的茅草屋前停下,指给他看:“你看这户人家,一家三口都在做梦。男主人想要把家门前的台阶换成石头的,女主人想着明日要快些把孩子的新衣裳制好,这个小孩子在掰着手指头,数着年节的日子。”

他捻起三颗山楂丹,丢进篱笆墙里:“何皎他们要在这里待一阵子,无缘无故多出一户人家来,我帮何皎编个谎,编进他们的梦里。等山楂丹被风化侵蚀了,梦醒了,何皎他们也差不多该走了。”

林信将要走开,却忽然停了停脚步,拂袖一挥,将红土堆的门阶,变作三级的石阶。

他二人顺着河道,并肩而行。

先往南边的二十四户人家施法,又掩着小石桥,走到北边去。

林信道:“枕水村里一共四十九户人家,南边二十四户,北边二十五户。现在何皎他们来了,这两边就对齐了。”

顾渊却道:“不是何皎来了,就对齐了。是你来了,就对齐了。”

他低头偷笑:“被你发现了,我有时候想过来了,也偷偷过来住两天,丢山楂丹胡乱编一个梦,是我经常用的法子。”

“你是枕水村的护佑神?”

“不才正是。”

林信谦虚地垂眸,却挑了挑眉,嘚瑟得很。

拢共才四十九户人家,林信丢山楂丹施法,很快就结束了。

仍旧是夜里,林信坐在石桥栏杆上。

肩上担风,袖中拢月。

顾渊站在他身边,垂眸看他:“你从前住在这儿?”

林信靠着石桥上粗制的小神兽,撑着头,悠哉悠哉地晃脚:“我原本是越国行九的小皇子,朝廷里的国师——就是一个算命的老头儿,跟我父王说,我是天生帝王命。

“不过我是什么命都没用,我天生眼盲,是个瞎子。所以我父皇不大喜欢我,把我丢到宫外的道观里。

“有一天我下山去玩儿,遇见了江月郎——月老的大徒弟,不过他那时候也只是一介凡人,在戏院里给人写话本,无法描述的那种。

“大约是由此结了一段仙缘,给我日后成仙埋下因缘。

“一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敌军攻城,我父皇带着我八个兄长跑了,一直到敌军攻到道观山脚下,我才知道。

“我父皇临走时把皇位传给我,留下满宫的嫔妃——就是我后娘,还有一国的百姓给我,我没办法,只好当了皇帝,只当了三天。

“不过总算保全了所有人。

“然后我在敌国某个高官那里给他端茶送水——事先声明,这不是演习,更不是卧薪尝胆。我是个瞎子嘛,有一天我不小心把茶水倒在谁的身上,他们就派我去点灯。

“让一个盲人去点灯,也亏他们想得出来。所幸我没把他们的房子给点了。

“再过几年,我就被放回来了。临走之前,他们问我感觉如何,我说‘乐不思蜀’,然后就被现场的蜀国人瞪了好几眼。

“我被封做安乐侯——就是专门给亡国之君的那种封号,封地就是这个村子,算上我,总共五十户人家,都是越国人的后裔。”

林信搂着粗石雕刻的小神兽:“成仙之后,就顺理成章地做了村子的护佑神。”

顾渊揉揉他的脑袋,林信笑了笑:“实不相瞒,其实这村子里还有我的神像。在河流上游,下回带你去看。”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抬头看看。”

秋日夜里晴朗无云,天上星子明亮,缓缓流淌。

林信伸出手,腕上牵引一根银线,放风筝似的,将天上星灯牵动。

星子不过晃了晃,随风而动,发出或明或暗的光亮。

“东起鱼白山,西到西山低桑枝。我做小星官,管的那一段儿星道,正对着我做护佑神,护佑着的枕水村。”

林信转头看他,笑道:“人间真好。”

星辰轮转,仿佛都落在他的眼前。

顾渊点点头,没有说话。

*

枕水村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再过了一会儿,天色微明,房里便飘出生火做饭的炊烟。

起得早的老人家用过早食,拄着拐杖,走到村头柳树下闲聊。

林信与顾渊就坐在石桥栏杆上,村民们从石桥上来去。

林信给自己编造的身份是,时不时回来探亲、游手好闲的林家小公子。

于是村民们朝他打招呼:“林哥儿回来啦。”

林信笑着应道:“回来啦。”

不过百密一疏,他——

忘了给顾渊编个身份。

所以路过的村民们又问他:“身边这位小哥儿是谁呀?”

林信想了想,随口道:“是兄弟。”

村民们看看顾渊,会意地笑了笑:“契兄弟就说是契兄弟。”

林信辩解道:“不是‘契’,没有‘契’。”

仿佛根本没听见林信说什么,老人家摸着山羊胡子,一边看顾渊,一边点头:“嗯,小伙子不错,出海打渔,下地耕田应该都行。”

更有甚者:“终于不用担心信信整天游手好闲的,活不下去了。”

林信扶额。

他原以为,他给自己编造的是纨绔风流的公子哥儿形象,结果在他们眼里,他竟然是个连自己也养不活的公子哥儿。

有点失败。

今天的枕水村村头茶会,讲的就是林信——和他身边的顾渊。

老人家吧嗒吧嗒抽着烟,毫不掩饰,频频转头,还时不时用拐杖点点脚下土地。

林信忍无可忍,跳下石桥栏杆,一把搂住顾渊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按在肩上:“回家了。”

顾渊原本比他高一些,此时被他搂着,很别扭、却很迁就地靠在他的肩上。

林信回头看了一眼,“哼”了一声:“靠好了,让他们都看看,谁才是契兄,谁才是霸道狷狂的那一个……”

这种事情,事关重大,不能由着他。

于是顾渊想了想,顺手把他抱起来。

围观群众发出一阵惊呼,老人家捂住小孩子的眼睛。

林信愣了一会儿,一脸错愕地看向他:“你做什么?”

顾渊想了想,问道:“契兄弟是什么?”

“我们这儿盛行……”林信磨了磨后槽牙,“你先放我下来。”

顾渊抱着他,还掂了掂:“你先告诉我,契兄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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