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还越说越像是那么一回事了,用自己的行为证实了谎言就像个雪球这个理论。
郁棠见他表情冷峻,神态严肃,倒没有多想——任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觉得不安,裴宴能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这件事,能够仔细地想这件事,她已经觉得裴宴为人宽厚,心胸豁达,觉得从前对裴宴的看法都带着自己的立场,小家子气得很。
她忙道:“我醒了之后也记得不多了。您想知道什么,趁着我还有点印象,我使劲想想。”
她这不是推脱之词。
一来因为她的重生,今生和前世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二来是她前世格局很小,知道的事情也有限,怕误导了裴宴。
她只能挑些她很肯定的事告诉裴宴。
裴宴临时找来的借口,他一时哪里想到要问什么。
他不由地皱了皱眉。
郁棠立刻正襟危坐,等着他提问。
裴宴看着嘴角微抽。
从前在他面前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的人,一下子变得这么老实乖巧,别说,还真挺有意思的。
裴宴眼底流露出些许的笑意,一扫刚才的沮丧,在心里思忖着若是他继续这个话题,会不会让郁棠觉得他是不相信她。可如果不继续这个话题,他又怎么解释这么晚了,他还往这里跑……
他正进退两难,陈氏提了个热水铜壶进来,给裴宴续茶,还感激地道:“今天要不是您,我们家阿棠只怕是性命都保不住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家真是永世难忘。”
“郁太太不必客气。”裴宴答道,瞥了郁棠一眼,心里:原来郁小姐的闺名叫阿棠,只是不知道是糖果的“糖”呢,还是海棠的“棠”,若是糖果的“糖”,倒可以叫个“怡然”,既有甜蜜的意思,也有逍遥的意思;若是海棠的“棠”呢,牡曰棠,牡丹为花中之王,小字可取“雅君”。不过,不管是怡然还是雅君,都不符合小姑娘的性子,或者取“香玉”?野棠开尽飘香玉……有点俗……
他胡思乱想着,就特别想问问郁棠她的闺名到底是哪个字。
但看陈氏的样子,未必会告诉他。
他突然间就觉得陈氏在这里有点碍眼。
裴宴略一沉默,没等陈氏问他来干什么,他倒先声夺人,对陈氏道:“我有些要紧的事想问郁小姐,您能不能帮我们把屋里服侍的打发了。”
这就是让她们回避的意思。
如果是其他男子,陈氏肯定会觉得不妥,可说这话的是裴宴,临安最显赫的家族裴氏的掌权人,他若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根本不用拐弯抹角的。陈氏自然不会怀疑,陈氏甚至想,不会是裴家那边出了什么事,裴宴背着其他的人来问郁棠的话。
不管是怎样的理由,陈氏都觉得自己不好拒绝。
她微笑着应诺,带了屋里服侍的都退了下去,还帮他们关了扇门。
郁棠也觉得她“做梦”的事最好别让陈氏知道。
她也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目光炯炯地望着裴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父亲抽查背书般紧张。
裴宴莫名有些不自在。
他喝了口茶,找了句话问郁棠:“你有没有梦到我们家后来怎么样了?”
郁棠想到了外面的人都传裴宴踩了自己嫡亲的侄儿做了宗主的事。
裴家内部肯定也不是铁板一块。
如果她能帮着裴宴提前拉拢一些人,裴宴肯定会少吃些苦,走得会更顺当。
她道:“我记得再过三年,大少爷和一个叫裴禅的人一起中了进士,大少爷好像名次要高一点,那个叫裴禅的名次要低一点。所以大少爷名声显扬,裴禅一般。但大家都说裴禅是‘能吏’……”
朝廷这么多官员,能被称为“能吏”,那就不是一般的能干了。
裴家添丁都是非常热闹的。
可在郁棠的印象里,直到裴禅考中了进士,名声才传出来。
她这么说,是想裴宴能在裴禅还没有显赫的时候结个善缘。
这就和她说出知道裴家准备在江西买田庄一样,裴禅的名字从郁棠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吓了裴宴一大跳。
这让他不得不直面现实,想自欺欺人地说郁棠不过是做了个梦都做不到。
这可真是伤脑筋。
裴宴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郁棠感受到了裴宴的情绪,她只好低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裴宴当然是相信的,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证实她说的肯定会发生。
他就不应该提这个话题。
裴宴坐下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第三次觉得后悔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在郁小姐面前完全是一副胡说八道的样子。
裴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到窗棂前推开了窗子。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檐下的大红灯笼照在青石地砖上,泅染出淡淡的红色。
裴宴迎着吹在脸上已带上了几分暖意的夜风,吐了口气,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那些不靠谱的心思都吐出去似的。
他很快重新整理了思路,转身靠在了窗棂旁,对郁棠道:“是我强求了。做梦原本就是断断续续的,让你告诉我裴家会发生什么,的确是太为难你了。”
不为难!
郁棠很想这么回答裴宴,但她也的确不敢多说些什么。
她只好朝着裴宴笑了笑。
裴宴趁着这个机会转移了话题,让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你身体怎么样了?青沅在这边还好吗?在屋里做什么打发时间呢?”
郁棠不明白裴宴为什么不问她做梦的事了,但这样也让她心里松快了不少。她笑着顺了裴宴的话回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了。托您的福,青沅姑娘和阿茗都很细心,比我们家双桃可好太多了。至于在屋里,大家都来探望我,人来人往地,热闹得很,眨眼就到了晚上,哪里就需要打发时间了呢!”
裴宴觉得这样也不好,道:“今天是第一天,肯定有很多人过来探病,等过了这新鲜劲就好了。”话虽如此,他脑海里却跳出个寂寞的小人儿来。
他忍不住又道:“虽说身体要紧,可就这样让你在屋里躺着也难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