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疑了下,轻声说道“娘,昨儿我遇着了胡奎,他说说二成在学府里得了伤寒,整日里咳不得不行,我也不知道他这话的真假,您是知道的,胡奎那人不行。可是,我心里头实在是担心,若二成真的生病了,一个人在县城里如何是好”
她没把胡奎的那句“大家都说刘二成活不过一个月了”说出来,否则夏氏只怕要吓死
这会儿夏氏脸色已经不对,好半天才说“怎么会二成虽然说文弱了些,但也并非是个身子骨弱的。”
婆媳俩一时无话,好一会,夏氏提到“不行,咱们得去县城里瞧瞧。”
因为招娣在坐月子,夏氏是不能走的,否则村里人的唾沫都能淹死她。
这小儿媳做月子,你却巴巴地朝二儿子那里跑,这不是偏心是干啥
刘小成做事不牢靠,刘德忠木讷,夏氏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是愁死了。
胡莺莺主动提了出来“娘,我想亲自去县城瞧瞧,二成好不好,我们瞧一眼就是了。”
夏氏也实在是没有旁的法子,想了好些时候,才说道“你”
她其实还是很信任胡莺莺的,莺莺是个聪明孩子,只是相貌实在是出众了些,若是出门的话让人非常不放心。
末了,夏氏道“那就让你爹跟你一道去,你爹赶车你就坐车后头,轻易莫要下车。”
胡莺莺也知道夏氏的用心,便点点头。
刘德忠老实,沉稳,又是个年长的男人,多少都是个靠山,胡莺莺聪慧机智,俩人路上倒是也蛮好的。
临走时夏氏给塞了一包吃的,另外给了一包银子,低声嘱咐“这是十两,你可拿好了,千万不能丢了。”
胡莺莺有些诧异,但想到二成现在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便收了银子“娘,您放心好了。”
她特意换的一身黑灰色的褂子,戴了块头巾,装扮成最土的样子,这样也安全些。
天儿还早,只微微亮,胡莺莺拿着东西缩在后车棚子里,刘德忠驾着牛车,一路出了村子。
县城很远,刘德忠也是第一次去,路也不好走,虽然说夏氏给铺了床被子,可还是晃的胡莺莺屁股疼。
她觉得赶车定然更累,想跟刘德忠换一换,奈何公爹就是不愿意。
“莺莺,你娘的话,我得听。”
胡莺莺抿嘴一笑,心想她公婆虽然性格不同,但正好互补,一辈子倒是也很恩爱。
只是她有些奇怪,怎么刘二成就有些油嘴滑舌了素日两人独处时他总是爱欺负她,这一点可跟他爹娘都不像
但又想到刘二成在外人跟前也是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心里又了然了。
他只对自己那般,旁人自然不知。
俩人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终于到了县城,胡莺莺浑身几乎散架了,她是姑娘家,身子骨弱些,刘德忠倒是还好,摔摔打打一辈子了,看着倒是没什么。
胡莺莺原本想的是两人凑合吃些干粮喝些水便是了,可刘德忠却道“你娘嘱咐了,下车了就带你吃碗热汤面。”
夏氏当真是细心,胡莺莺感动极了,笑道“爹,咱们先去看相公,若是他没事,再一起出来吃热汤面。我不急这一碗热汤面。”
刘德忠自然也点击儿子,便答应了。
两人一路问过去,胡莺莺也无心观赏路旁风景,只知道这县城的确比镇上又繁华许多,亭台楼阁,瞧着倒是非常热闹,路上也很多穿着打扮比较富裕的人。
等到学府的位置打探到了,却问到了刘二成今日不在学堂的结果。
“他呀,病了好些日子今儿来不了了,在书舍里躺着呢。”
胡莺莺与刘德忠都是一惊,赶紧去学府后院找人。
县城的学府环境不算多好,但跟镇上以及乡下比也算不错的了,后院里一排屋子,胡莺莺挨个去看,迎面走来俩人,那俩人边走边说话。
“刘成此次病的属实严重,原本他可是咱们学府里最优秀的了,这下算是可惜了。”
“那能怎么办,人各有命,我看他或许连今儿晚上都活不过去了,你瞧刚刚他那样子,叫都叫不醒了”
胡莺莺心里一惊,赶紧地往那两人身后的屋子里冲去,一眼就瞧见了最里头铺位上的一个人,那人怏怏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胡子拉碴的,脸颊深陷,不是二成是谁
“二成二成”胡莺莺哽咽地喊道。
刘德忠也急了,一抹刘二成的手都有些冰冷了,他吓得喝道“儿子起来”
刘二成哪里还有意识
胡莺莺与刘德忠合力把刘二成抬出去到牛车上,接着赶紧问人哪里有大夫,等赶到医馆时人家直摇头。
“怎么都这么严重了才来这再晚一些人就没了”
大夫给刘二成下了猛药,胡莺莺抱着他,用自己的手不停地摩挲他的手,试图让他温度上来。
她其实好想哭,却还是咬牙忍着,不敢出声不敢落泪。
二成一定不会有事的
其实刘德忠都有些害怕,可瞧见儿媳一个年轻的女人都不怕,他都糟老头子了还怕什么,便冷静了下来。
好在刘二成渐渐好转,身上逐渐开始发汗,人也醒转过来。
他咳了几声,首先瞧见了胡莺莺,他的莺莺穿着灰扑扑的褂子,白嫩的脸颊上都担忧,从前那种明媚娇柔的笑意当然无存。
她在忧愁什么呢
刘二成心疼地抬手摸摸她的脸“莺莺,我怎么瞧见了你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这些日子的病痛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模糊了。
旁边刘德忠见他醒了,欣喜地喊道“二成你醒了别瞎说什么叫死了你好着呢我跟你媳妇来县城瞧你了。”
刘二成摇摇头,这才清醒了些,他又咳嗽几声,大夫笑道“行了,回去再吃几幅药便是,这病就是硬拖得严重了,若是一开始就舍得抓药吃,也不至于如此。”
胡莺莺心里存着许多疑惑,但都没有开口,三人还是先带着刘二成回去书舍中。
刘德忠拿了银子去外头买热汤面,胡莺莺扶着刘二成躺下,摸着他铺上的被子,眉头深深地皱着。
“二成,你这被子怎的这么薄娘给你带的那床厚被子呢”
那床厚被子是夏氏特意给刘二成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