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觉得我看起来像几岁?”
燕宁歪了歪脑袋,本来想说“二十八”,但话到嘴边时又见左云楼神色似有不虞,于是硬是给减一,“二十七。”
左云楼笑了,这笑容怎么看都十分满意燕宁的回答。
嗯,二十七挺好。
*
热乎乎的阳光洒落在海面上,像个大烤炉一样加热着下方的湛蓝大海。
一艘快艇在海岸边驶向海洋深处。
船上穿着沙滩裤的工作人员给几人整理脚下的蛙鞋,同时交代,“这一片海域都经过维护,不会出现大型捕猎者。但为了保险起见,请贵宾们带上这枚防护戒指,若遇到紧急情况,请按上面的红色按钮。”
北索大海滩的防护工作是出了名的好。
不过也是,先不说游客们花了一笔价值不菲的钱才获得登岛资格。
而且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要是真发生事故,北索大海滩也会很麻烦。
敖经纶已经等不及了,一穿好蛙鞋他就迫不及待地将微型氧气按钮往鼻下一贴。
连潜水镜也不戴了,他一个翻身就从快艇上栽进水里。
显然他是会潜水的,而且水性非常棒,几个沉浮之后,敖经纶欢快地从水面露出个脑袋,对着燕宁挥手。
燕宁把潜水镜戴好,跟着左云楼一起翻进了水里。
下午一点多是个相当适合潜水的时间,上层的海水经过加热暖洋洋的,并不会让潜水者有那种忽然掉进冰水里的难受感。
燕宁以前没潜过水,下水后两条腿随意扑腾下。
没想到这蛙鞋作用大得很,哗一下地就让他滑开一段距离。
刚好敖桁就在那个方位,燕宁呼啦的过来,撞在了敖桁身上。
敖桁下意识伸手将人扶好,燕宁想道歉,但在水下没办法说话,只能对着他歉意一笑。
看着面前眉眼弯起的黑发少年,敖桁眸子一动。
之前那种奇怪感觉现在又来了,不太明显的,却让人感到舒适。
像春日里的和风,也像深夜里的细雨,几乎是悄无声息。
燕宁刚转身,就看到了距离他不过四五米的左云楼。
左云楼打了一个向下的手势,意思是到下面去看一看。
而这手势打完,便游过来拉过燕宁的手腕,带着他一同往下潜。
敖桁稳在原来的位置,他没有戴护目镜,一双苍绿色的眼睛在水下宛若翡翠生辉,又因为本身的冷,而有一种高攀不得的矜贵。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中途的时候,左云楼停下来,回头看了眼,有点“怎么不跟上来”的意思。
结合这一记回头,方才把燕宁拉走的举动,再正常不过。
一个不会潜水的人,不带着他还能怎么样?
敖桁眉头松开。
随着渐渐往下深潜,海水的温度也慢慢降低,大抵是从温暖变成了凉爽。
这片海域比较浅,从海面到长满珊瑚丛的海底,期间不过七十米。
阳光从上面透入,将大海照得蔚蓝如水晶。海底处有水生的藤枝一路往上,游鱼成群,穿梭在其中,灵动的、生机勃勃的,如同一个梦幻的世界。
游到藤枝旁时,燕宁伸手碰了碰那像是纤绳一样的藤枝。
没想到这一碰之下,藤枝上竟慢慢绽放出一朵粉色的小花儿。
更让燕宁惊讶的还在后面,这仿佛是一个机关,整根藤枝被激活,然后相继影响其他的、相隔不远的藤枝。
不同颜色的花儿争相怒放,宛若一位位等待着起舞的娇小姐,也有种与火树银花相似的灿烂,是独属于海植物的娇美。
燕宁黑润的眼里满是惊叹。
左云楼等他看够了,这才拉着人继续往深潜。
天然矿宝巢并非浪得虚名,还没到海底,都能看见矿宝的细碎光芒了。
星星点点的闪,像从天上坠下的万千星辰。
待游近了,能发现巨大凹槽的中心位置有个大洞穴,探头往里一看。
也全是不同颜色的宝石。
有的在地上,红的像石榴石,有的在挨着藤枝,绿得像极品翡翠,有的大半截生于海石缝隙中,紫的像水晶。
每个游客能免费带三斤矿宝离开,敖经纶来了之后就跟一尾欢快的小鱼似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燕宁也有很兴趣,不过他感兴趣的是宝石形成的色彩冲撞。
美得像一幅画,在画家眼里魅力十足。
到海底后,左云楼就松开了燕宁,让他自个去瞧瞧。
燕宁转了一小圈,最后在珊瑚丛里捡起一枚圆润的大珍珠。
珍珠圆润光亮,最是贵妇人的钟爱。
燕宁将珍珠放在手心把玩一会儿后,正想放回原处。
这时,一只面上带着疤痕的、却丝毫不影响其力量感的手掌伸了过来。
手掌面上,赫然放着一枚足有龙眼般大小的黑珍珠。
天然的黑珍珠十分昂贵,故有“珍珠皇后”一称,除此之外还配有美丽传说,这价格一直以来就没低过。
燕宁一愣,扭头看向旁边。
只见敖桁不知道什么时候游了过来,对方见他看过来,又将呈着黑珍珠的手往他这边伸了伸。
燕宁没好意思拿。
虽然知道对方只是长得凶,但毕竟不熟悉,哪怕那颗黑珍珠再漂亮,燕宁也不好意思要。
敖桁眸子微动,不再等,而是直接将黑珍珠放在燕宁的手里。
燕宁掌心收拢,握了握手里的黑珍珠,想道谢,又说不了话,也是刚好,眼角余光扫到旁边一抹晶莹的绿芒。
燕宁下意识看过去,随即眸子一亮。
那是一块水种看起来非常漂亮的绿色矿宝,哪怕是在海洋中,哪怕整块被海水浸没,却依旧能看出面上一层银辉。
燕宁有些吃力地走出去,拿起那块婴儿拳头般的矿宝。
将其递到敖桁面前。
你送过我礼物,现在轮到我回礼。
这回礼还不是随便挑的,燕宁觉得这块矿宝的颜色很像——
敖桁的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像。
敖桁过了两三秒才将绿色矿宝接过。
燕宁还了人情后,就不管了,继续享受这种天然的色彩冲撞。
在这里,他获得了新的灵感。很想画一幅画,可惜没工具。
左云楼一直在不远处,他将燕宁与敖桁的互动看在眼中。
身形颀长的男人缓缓垂眸,遮住眼底锋利的暗芒。
敖桁起疑了。
如果没有起疑,以那人这么冷的性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靠近他的小琉璃。
但他现在不能过去。
对方既然起疑,肯定会注意他的动向。
一次打断是偶然,两次是意外。
那三次呢?
偶然太多,就成了人为。
小不忍则乱大谋。
左云楼只觉心里有团不旺盛的暗火在烧。
渐渐地蚕食着他的理智。
忽儿,左云楼看到那白肤细腰的少年逗完一条凑到他跟前的小鱼儿后,左右看了看,直至目光落在他这边时,这才停止了张望。
然后慢吞吞地、不甚熟练地,那人踩着自己的蛙鞋朝他这边走来。
那一刻,左云楼心里那团火就没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