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轻声交谈着小姑娘出生后怎样给她装修一个粉色的公主房,言语间都是满溢的欣喜。
你曾经也是被父母期待的孩子。
可是他张了张嘴,无力地保持了沉默。
有什么用呢?
都是过去了。
得而复失远比从未拥有过更加残忍,无非是更加用力地往程郁心上插一把刀。
纯
坠落【1V1 骨科 H】第九章
第九章
八月末的时候,程望开始准备去大学报道的行李。
他在房间里叠衣服,程郁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好久都没说一句话。
几年前程望这样为她整理行李过,但那时候是他带她一起离开。
现在他要自己走了。
程郁眨了眨眼睛。
程望整理完,回头看到程郁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行李箱,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回魂儿了。”
程郁抓住他的手,手指松松地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哥哥,你就要走了吗?”
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全然依赖的样子。
程望摸了摸她的头发,转移开了话题,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新的手机给她:“我把在本市读大学的同学号码都存在里面,有急事联系不到我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们,你都认识的。”
程郁接过手机点点头,还是问他:“你要走了吗?”
躲不过去了,程望点点头:“后天的票。”
程郁低着头摆弄手机,没有说话。
沉默把不安放大,程望手搭在程郁肩上,低下头去看她:“程郁,哥哥不会丢下你,知道吗?”
程郁点点头,冲着他笑:“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
夏季的夜市热闹喧嚣,即将开学的学生都在叽叽喳喳地乱逛,广场上多是跳街舞和玩滑板的年轻人,当年出租轮滑的老板早就关店了,店面转让给了别人开文具店。
程郁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踩着滑板的少年呼啸而过,程郁低着头没有发现,躲闪已经来不及,被撞得倒在一边。
程望接到电话找过来的时候,程郁坐在花坛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望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程郁看向他,没什么表情,只有声音里有淡淡的遗憾情绪,她指了指前方:“那家店没有了。”
程望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第一次带她到这来玩的那家轮滑店,他顺着程郁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蹲下来看她的伤处,脚腕已经肿了起来,苍白的皮肤上红肿和淤青刺眼。
程望蹲在她身前,背起她往回走。像小时候一样,程郁小心翼翼地把头贴在他肩背上。
“哥哥,我晚上可不可以打电话给你。”
程望手卡在她腿边,把她往上托了托:“可以啊,我打给你,记得藏在卫生间接,不要被宿管阿姨发现。”
“哥哥,等过几年,我也考到那里去找你好不好?”
“好啊,临床八年制,等你读大学我还没毕业。我抓紧时间熟悉一下,到时候可以带你到处玩。”
“哥哥……”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遗憾于自己的话少,绞尽脑汁也找不到继续下去的话题。于是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哥哥,”她声音轻得像是呢喃:“你走的时候不要叫我,我就……不送你啦。”
程望好久都没讲话,久到程郁以为他没听到,正要重复的时候,才听到程望轻声回了一句:“好。”
纯
坠落【1V1 骨科 H】第十章
第十章
程郁高二时选了理科,班主任姓张,是个和蔼的女人,教过程望数学。
分班报道那天张芸老师看到名单上“程郁”两个字,对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的小姑娘温和地笑:“原来你在我班里,你哥哥毕业的时候跟带这届学生的老师都打了招呼,说要回来请程郁的班主任吃饭。”
程郁明显不习惯来自长辈的善意,手足无措地道谢,竟然还跟着愣愣地鞠了一躬,惹来张老师的笑声。
程望从没跟她说过这些,却在背后默默地替她想到了一切。
不管是替她准备的学费和生活费,又或是来自老师和宿管的格外关照,都是超出他年龄的妥帖和温柔。
程望读大学后总共没回来几次,临床医学课业繁重,他还找时间去做兼职。每次电话中的声音也是温柔而疲倦,怕他奔波辛苦,程郁从不敢说想让他回来看看自己。
上次见他已经是过年的时候了。
那个男人已经在家里住下,他们两个反而成了多余的人,在家里待着也尴尬,年一过完就各自回了学校。
寒假期间没几个人留校,程郁和哥哥打着电话壮胆,夜里独自去走廊上关被寒风吹得乱响的窗子。
程望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有些失真,夹杂着微弱的电流声,听起来格外遥远。
过节期间三倍工资,他忙了一天,晚上在台灯下看着书和妹妹打电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靠在床头睡了过去,手机脱手摔在了被子上,沉闷的一声响。
程郁愣了愣,小声地说了句晚安,挂断了电话。
她钻进被子里,响着刚才程望就快睡着的时候问她:“害怕吗?”
倒也不是很怕,只是……
只是很想快点长大。
张芸有心照顾她,找了班里最活泼性格最好的姑娘和她同桌,小姑娘一天到晚乐呵呵的,逮住时间就在程郁耳朵边碎碎念,饶是她性子沉闷,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渐渐的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高二时体育课还没被各科老师强征占用,程郁被同桌拖着去打羽毛球。
可惜她们刚到了操场上,还没来得及热身,远处天边就飘过来黑压压一片云。
起风了。
程郁被同桌拉着往教室跑,年轻人的衣摆和长发被狂风吹得招摇。她们前脚刚跑进教学楼,后脚淅淅沥沥的雨就下了起来。
张老师站在教室门边笑着对她招手,只说有人找她,却不说是谁,领着她往办公室走。
门虚掩着,张芸示意她进去。像是近乡情怯,程郁手心出了细密的汗,握住门把手莫名的有些紧张。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程望坐在办公桌前的会客沙发上,听到门开的响动抬起头来。
他瘦了一些,白衬衫下的身形有些清减,头发有些长了,戴了近视眼镜,让程郁觉得有些陌生。
程望是个好看但又有些疏远的年轻男人了。
可他温和的笑意还是那么熟悉,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程望对她招了招手,说:“过来。”
远处雷声隆隆,风声夹杂着零星的水滴扑向他身后半开的窗户,劈啪作响的声音像是把程郁突然惊醒。
她急忙迈过门槛,小跑着靠近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