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叠在一处。离开军队时他已决定再也不做个被动的、机械的人,事实上又怎样?不就像是只逃离栖枝的鹦鹉吗?束缚在脚上的锁链只不过从五十公分延伸到八十公分而已,可他却沾沾自喜自以为得到自由。人根本无法解开捆在脚上的绳子,从前另外一头攥在军队上官手里,现在则是被更加虚无缥缈的理想与野心捏住。
既然无法逃离,就只能拖着她一起沉入沼泽深处。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可以轻轻松松全身而退回到岸边袖手旁观我的痛苦呢?
桌子上的文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很快就找不到可以继续分散注意力的事做。他打开遮光板,逢魔时刻的如血残阳为这个房间披上一层暖色。远处骸塞仿佛垂暮老者的骷髅沉默伫立,他就如同一个策划了谋杀的罪犯一样不敢再去看即将上演剧目的舞台,背对书架坐在办公桌旁的地毯上,紧紧靠着她平时常常坐着的椅子。
多么愚蠢啊,愚蠢又可笑。此刻他好像分做两人,一边不断斥责自己卑鄙无耻,怒骂自己不敢承认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卑鄙无耻,另一边却又淡然冷漠讥讽自己只不过是个嘴上夸夸其谈的伪君子,需要为理想付出代价时畏手畏脚毫无气概可言。
这种代价囊括了他的爱情,不但没有开花,甚至很可能随时凋零的,无法诉诸语言与笔端的无端爱恋。
她杀死先代时的凌厉眼神触及灵魂,通透无情的眼睛。那个时候他就陷入这种狂热又矛盾的爱情之中,却也无比冷静的明白她不会永远留在这个黑色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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