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美君脸色剧变,厉声道:“胡说!你魔怔了不成?他是吓唬你呢,他不敢动你,你个蠢蛋!”
树枝轻轻落在袁莺儿的肩上,朱闵青的眼睛黑如暗夜,没有一丁点情绪,“骗我?”
周围的空气顿时凝固了。
袁莺儿几乎吓晕过去,不管不顾喊道:“我没胡说,是她趁乱下黑手,她恨秦桑害她父亲丢了爵位,”
“她让我帮忙,我是阳奉阴违,我没动手!朱大人,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她去,不干我事啊!”
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头滚落,萧美君一时辩无可辩,强自发狠道:“袁莺儿,是你干的吧,因我和秦桑不和,你故意嫁祸给我!苏家春宴,你被秦桑骂得灰头土脸,你也想报复她!”
袁莺儿大喊冤枉,“那次也是你胁迫我干的,我和她无冤无仇,她爹又权势滔天,我何苦讨那没趣!”
“萧姐姐,昨儿晚上你特意找我,说你想办法逼苏姐姐的马贴过去,你下手,我打掩护。若无人问就算了,若有人问,就说是苏姐姐干的,反正混乱之中无从查证,让朱总管和苏家互相攀咬去!”
苏暮雨登时脸色黑如锅底,“萧美君,你为何要陷害我?”
袁莺儿忙道:“她嫉妒你,宁德郡王到现在也没回京,她的皇后梦做不成了,苏姐姐你却成了江……”
苏暮雨一记眼刀扔过来,袁莺儿猝然惊醒,忙咬住了话头,然在场众人已然猜了个差不多。
朱闵青对她们的弯弯绕不感兴趣,冲萧美君一抬下巴,“很好!”
萧美君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是摇摇欲坠,她谁也不看,只下死眼盯着袁莺儿,恨恨道:“没想到我竟养了一条吃里扒外的狗,你少得意,今天你既能出卖我,明天就能出卖别人!”
秦桑在旁看了半天戏,笑道:“萧家都落魄成这样了,你还敢算计两个你惹不起的人?你爹娘知道,只怕会后悔生了你!”
她顺手抄起一根球杖,拄着慢慢走到萧美君前面,“你打我的马一杖,礼尚往来,我也要还你一杖。”
“你要做什么?”
秦桑笑笑,手猛地一挥,球杖不偏不倚狠狠落在萧美君的屁股上,疼得她一声惨叫,差点不顾形象捂着屁股跳起来。
朱闵青伸手扶住秦桑,“萧家自有我对付,回家吧。”
飒飒凉风袭来,黑沉沉的云层越来越低,几乎要压到人头顶上,闷雷一声接着一声,眼见一场大雨就要不期而至。
秦桑和崔娆几人作别,唯独没理袁莺儿。
袁莺儿哀声道:“秦小姐,我真的没害你,”
秦桑失笑:“知情不报,你是纵容萧美君暗算我,说实话你也盼着我倒霉吧?如不是我哥一力坚持当场调查,这事就稀里糊涂过去了,你正乐得看笑话,是也不是?”
袁莺儿又看苏暮雨,哭哭啼啼道:“苏姐姐,你要为我做主啊。”
苏暮雨淡淡说:“我本以为你是个好的,今天我们一直在一起,你有无数个机会告诉我萧美君的阴谋,为何不讲?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小伎俩,无非是打算两面讨好,从中谋利罢了!”
袁莺儿脸色灰白,委顿在地只是啜泣,她知道,此后京城的贵女圈子,她是半步也踏不进去了。
入夜,朱闵青一人躺在床上,只听窗外雨声刷刷,雷声轰轰,狂风一下一下击在窗棂上,搅得他没有半点睡意。
秦桑回来后就进屋躺下,她的脚自有豆蔻服侍,他只嘱咐了几句就退了出来。
本来是很累的一天,但他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她的白玉般的纤足。
皙白的脚背露着几条浅浅的青筋,弧度刚刚好,脚趾头微微蜷缩着,指盖粉嫩萤光,可爱极了。
入手纤细,他一只手就能完全包住。
直到现在手上还有当时的触感,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温腻柔软,便是最好的羊脂白玉也比不上。
当时他大部分注意力全在她脚踝的伤处,没敢细细看,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他神魂颠倒。
真想,再摸一次……
淙淙的雨声中,他迷迷糊糊睡去,朦胧的梦中,秦桑坐在树梢上,晃悠着两只玉足,冲他微笑。
一场大雨过去,京城清寒袭人,路旁芦苇摇曳,明明是暮春初夏季节,竟有了几分肃杀的景象。
萧家再次倒了霉,萧老爷好容易进宫一次,本指着和皇上讨个封赏,结果不小心打翻了皇上刚雕刻好的玉船。
皇上勃然大怒,直接将他扔出了皇宫,随后褫夺了萧夫人郡主的封号,抄家、罚没所有财产。
前后不过一个月,萧家彻底在京城消失了。
消息传开,大多数人当个笑话听,然而袁莺儿不能。
她整日惶恐不安,生怕秦桑找她的麻烦,乃至于一听见个“秦”字,都吓得睡不着觉。
昔日的手帕交也不大往来了,她每天闷在屋子里,看书下棋聊以度日。
端午前后,袁家来了一房远亲,竟然姓秦!
袁莺儿扒拉着手指头数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家有这门亲戚,她就问她娘怎么回事。
提及这事,袁夫人整个人都不自在,敷衍道:“常年不走动的亲戚,小孩子家家的,操心这许多干嘛。”
“我不喜欢姓秦的,能不能叫他们走?”
“唉,我也不喜欢姓秦的,可你父亲愿意收留她们,我有什么办法?”
袁莺儿正闲来无事,心道欺负欺负几个打秋风的穷亲戚还是可以的,便想把这一家人挤兑走。
她先挑这家的女儿秦凤姑下手,明里暗里出言讥讽秦凤姑出身低没教养,下人们向来是跟红顶白,见状更是一窝蜂地给这家人眼色看。
哪知秦凤姑也是个脾气大的,一次两次忍了,次数多了就爆发了。
她指着袁莺儿骂道:“我父亲是秦家庄堂堂的族长,说我出身低,我好歹是嫡女!你呢,不过是个妾生子,凭什么看不起我?”
袁莺儿立时傻掉了,半晌才道:“你胡说,我是袁家嫡女,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吆五喝六。”
秦凤姑冷笑连连,“得了吧,你娘原本是妾,你爹休了原配才扶正的她。那原配是我秦氏女,说起来我们才算正经的外家。”
袁莺儿恼火道:“什么原配不原配,就算有,也被我爹休了,你们有什么脸面以外家自居?”
“哼,人是休了,可秦家的嫁妆你们袁家却扣下了。”秦凤姑双手叉腰,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东西!有本事休妻,就有本事把嫁妆还回来啊。”
“你、你信口雌黄!”
“不信问你爹娘去,我们可是有书信为证的。我还告诉你了,我们可没吃你袁家的,我们用的是秦家自己的银子!”
袁莺儿再也听不下去,立即回院子寻袁夫人,哭哭啼啼问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