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仁厚,你不必害怕!”
隆庆帝起初不明白镇远侯让他见这么个人是为什么,直到这婆子御前失仪,不小心抬头朝他看了过来,他顿时就惊呆了,惊呼出声,“徐嬷嬷?”
简直是不可思议,不怪隆庆帝惊讶。徐嬷嬷是原大皇子府的乳嬷嬷,因小时候奶过大皇子,大皇子开府后,乳嬷嬷便去了大皇子府。当年大皇子府满门被抄斩,原以为只走脱了那个身怀有孕的侍妾,谁知,竟然还有这样一位乳嬷嬷。
徐嬷嬷顿时眼泪哗啦就下来了,朝前爬了两步,“六殿下,没想到老奴还能见到六殿下啊,苍天有眼!”
隆庆帝已是眼泪纵横,亲手扶起了徐嬷嬷。镇远侯眼中含泪,并没有纠正徐嬷嬷的口误。好在徐嬷嬷很快就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忙道,“老奴该死,老奴叩见皇上!”
“老人家不必多礼了,大皇兄若还活着,如今只怕你也是正一品的夫人了!”
当年奶大皇子有功的人,自然当得起封一个正一品的奉圣夫人,就如同当今皇帝的乳母,告老还乡,可堂上却挂着隆庆帝亲笔所书的匾额,正一品夫人的待遇,地方上谁敢不尊重?
“是老奴没有福气!”
当年皇帝总爱往大皇子府跑,徐嬷嬷没少亲自下厨给皇帝做吃的。这一声“老奴”也还是当得起的。徐嬷嬷也知道隆庆帝要见自己的缘故,便道,“当日,是端王殿下冒了被砍头的危险,亲自带人将老奴和邱氏从后门接走的,那会儿,府上有名有姓的都已经被押解出门了,好在邱氏怀有身孕,已经三个多月了。”
“我们装作母女二人,扮作叫花子出城。身上又没有带值钱的,也不敢带。原本是想把殿下赏给邱氏的一枚玉佩也当了的,老奴想,若当了,将来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怎么认祖归宗啊?皇室血脉流落在外,总要有个信物。邱氏没有当,好在有好心的人收留了我们,我们在城东五十里处的一个村庄落脚,本想在哪里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有一天夜里,老奴睡着了,第二日醒来,邱氏就不知了去向。老奴一路打听,说是她一个表兄把她接走了。”徐嬷嬷说完,垂下眼帘。隆庆帝和镇远侯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看到徐嬷嬷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嬷嬷就留在宫里吧,皇兄不在了,朕代替皇兄给你养老。”
“不,不,不!”徐嬷嬷惊恐地道,“奴婢不敢,况奴婢家里还有人,奴婢还是家去的好。”
隆庆帝还要坚持,镇远侯开口了,“皇上,臣带嬷嬷来时,就答应了,要放她回家的。”
如此一来,隆庆帝就不好说什么了,他非常遗憾,叫人带徐嬷嬷出宫前,赏赐颇丰。
隆庆帝还是很失望的,镇远侯不好说离开,便静静地陪坐在一旁。
“朕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大皇兄第一次带我们上战场,你担心我受伤,大皇兄拦住你,说男子汉马革裹尸,他是皇子就死不得吗?受百姓的供养,就该为这片土地流血牺牲。将来我死了,你们也不许哭。”隆庆帝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是,我听到大皇兄死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哭了。人都会死,可是大皇兄那样的人,他不该那样的死法。我想,他死的时候,心里一定是非常难过的。”
镇远侯的眼圈红了,他声音哽咽,“陛下,十三殿下应该是能找得到的,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君臣相对无言很久,待皇帝心情平复下来,镇远侯才起身告辞。
“朕原说要留你用膳的,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皇帝要留。
“还是待改日吧,臣要回家看看,陛下今日怕是也没这心情。”镇远侯体贴道。
皇帝送他出去,这大约是所有的臣子们都不可能得到的眷宠了。甚至,在镇远侯走出很远,皇帝依然站在殿前的台阶上,背手而立遥望,一直到镇远侯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
镇远侯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近黄昏。祁穆庭将韩景言和秦蓁从东宫里送出来,秦蓁跟着他父亲坐马车回家,韩景言独自一人骑马回去。
第26章
秦蓁歪在她父亲的肩膀,父女两难得有这么一刻的安静,“爹爹,广恩伯府的婚事,女儿退了。”
“退了就退了,广恩伯世子那软蛋,哪里配得上我女儿!”
“爹爹,您这次出京去找十三哥哥,有点眉目了吗?不会又让我们失望了吧?”
“有点眉目了,找到了原先大皇子府的嬷嬷,她说当年邱氏是跟着她表兄走了。我们只要找到她表兄就能找到你十三哥哥了。”镇远侯没有瞒女儿的必要,便把邱氏的话说了。
秦蓁皱了皱眉头,“爹爹,端王伯伯怎么会在当年帮裕王伯伯?您不是说他们政见不同的吗?”
“就算政见不同,也是亲兄弟啊,或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吧!”
秦蓁却不这么认为,只是,端王还活着,且中间又有层长安的关系,秦蓁便没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回到镇远侯府,吴氏带着阖府的人等在门口,看到镇远侯从马车里出来,吴氏连忙迎过来,秦靖业并没有和她打招呼,而是转过身,朝马车里伸出双臂来。
秦蓁从马车里出来,她父亲搂着她,将女儿从马车里抱出来,将她妥善放到地上后,这才与吴氏打招呼,“进去吧!”
秦茹眼里淬着毒一样,看了秦蓁一眼,在她母亲刻意投过来的眼里的眼神下,她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给她爹爹请安。秦靖业点点头,在小女儿的肩头拍了拍,并没有说多的话。
倒是秦蓁,挽着她爹爹的胳膊,几乎挂在秦靖业的身上了,一路过去,说着方才在宫里与太子和韩景言比试的事,“太子哥哥托大,结果输了,欠了我一副头面,说是宫里没有合适的,明日叫内务府给我送一套过来。”
秦茹道,“姐姐的头面够多的了,要是姐姐不喜欢,太子哥哥送的头面就送给妹妹吧。端王府长安郡主及笄那日,正好我没有头面。”
“没有吗?”秦蓁朝吴氏问道,“太太没有给二妹妹准备衣服首饰吗?”
吴氏眼角余光淡淡地朝秦茹看了一下,秦茹鼓起嘴,瑟瑟地道,“我不过和姐姐开个玩笑,姐姐怪母亲做什么?”
这就是秦靖业不喜欢秦茹的缘故,他是个武将,最不喜欢后宅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儿,他是武将也并不代表他心粗得跟麻绳,看不懂这些你争我斗,不由得怒了,“你怪你姐姐,我是没银子给你买衣服买首饰还是叫你成天日只能在后院子里摘两朵花戴,你一天到晚和你姐姐攀比做什么?”
吴氏本来是在小花厅里摆了一桌,准备一家人吃顿团圆饭,此时,秦靖业的脚步就在西花厅这儿停住,不准备往前走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侯爷三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