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要赔上自己的性命,是以很多人都很后悔跑来看这场热闹,若是被牵连上,那就是一场无妄之灾,实在是不划算。
谁也没有想到皇上无缘无故就赐婚了,而且赐婚的对象还是才死了丈夫的永宁长公主,此时的公主,跪在地上,心里头甜得如同蜜糖在流淌,她知道范翼遥不喜欢她,可是那又如何?
抗旨不遵乃是重罪,除非范翼遥不要命了,世上哪里还会有连命都不要的人呢?待成婚之后,她小意服侍,男人嘛,只要做了那样的事,他馋上了她的身子,还会厌弃她吗?
她虽不及秦蓁漂亮,可是,到了晚上,熄了灯火,谁还看得清谁?
秦蓁怔怔地看着范翼遥,他为了她拒娶公主,他为了她抗旨,他为了她愿意去死。这一刻,秦蓁突然觉得,有他这份心,今生今世,就算做不成他的妻子,一生也是无憾的了!
抗旨不遵,实乃重罪,镇远侯看看女儿哀怨的目光,再看看范翼遥倔强的样子,他双膝向前,“陛下,此实乃臣之罪,三天之前,臣已经当着翼遥和蓁蓁的面允诺了他们的婚事,臣没有来得及向陛下禀报,是臣的罪过!”
皇帝不由得想起皇后说的话,端王府太妃说,永宁长公主与范翼遥两情相悦,范翼遥在相国寺时法名百谷,甚至为了永宁长公主还俗。百谷,皇帝咀嚼这这个法名,“祁祁甘雨,百谷蓁蓁”,他已是霍然明白,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人手里的一把枪,顿时,怒火中烧,连秦靖业的面子也不给了,怒道,“他何德何能配你的女儿?不过是一个出生无名,父母不详的竖子!”
皇帝说完,转身就走,他走出两步,扭头一看,见范翼遥又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一瞬间,皇帝越发恼怒,这样的性子,将来如何能够给太子用?
“将范翼遥削职,下狱,交由刑部审议!”
“陛下!”镇远侯大声求道,“陛下,请将臣也一并下狱吧!”
镇远侯两行泪长流,秦蓁已是呜咽哭了起来,长安扶着她,永宁长公主则起身朝范翼遥扑了过去,“翼遥,你不能抗旨,你不要这样,皇兄会砍了你的头!”
皇帝气得全身都在发抖,他的目光落在端王身上,不知不觉间已是想起很多年前,端王要带他出去玩,大皇兄平时都不拘着他的,那天却不答应,要他写一百张大字,后来,他便再也不敢随意答应端王的邀请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差点就忘了这茬事了。
当年,大皇兄那件事上,端王是撇的最清楚的,以至于,他登极之后,唯独没有多防着端王。
秦蓁气得跳了起来,她一把抽过自己缠在腰间的鞭子,朝着永宁二话不说地就抽了下去。皇帝见此,掉头就走,身后传来永宁凄厉的叫声,“皇兄,救命啊!”
救命?那一年,他隔着重重叠叠的宫墙,隔着紧锁的宫门,他似乎也听到了大皇兄的嫡长子,他最疼爱的侄子在法场上高喊,“七叔,救命啊!七叔,救救我!”
永宁的高呼没有留住皇帝的脚步,她在地上翻滚,秦蓁的鞭子无情地鞭打在她的身上,绝美的女子脸上挂着泪水,每一鞭都抽在了永宁的背上。眼看永宁哭得连气都没了,韩景言忙过去,一手抱住秦蓁,一手握住她的手,“妹妹,听哥哥说,别打了,你打死了她也没用!”
陛下一言九鼎,旨意已下,岂有收回成命之说?
秦蓁抬起朦胧的泪眼,朝范翼遥看去,两个羽林卫已经扣押住了他,而他站着没有动,在等她。韩景言接过了她的鞭子,秦蓁走了过去,纵身就扑在了范翼遥的怀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特别后悔前些日子与他赌气,不搭理他。
若能想到会有今天,命运会开这样的玩笑,她一定要逼着范翼遥与她做些有情的事,她这一生也就没有遗憾,不会后悔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全京城的贵女和权贵子弟们,宫里宫外的人都还没有离开,还在看着,范翼遥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搂住她,“别哭!”
“原本,我是想求皇上给我们赐婚的!”范翼遥道。
“我知道!”
“是我慢了一步!”
“不是!”
范翼遥的眼里渗出眼泪来,“那天,我应该上门提亲的,要是我们定亲了就不会这样了!”
“不是……”秦蓁不舍得他自责,低声道,“等皇上气消了,你就能出来了。别怕!”
“我不怕!”
心头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韩景言将秦蓁拉开,他拍拍羽林卫小校尉的肩,“好生伺候着,回头爷请你们喝花酒,皇上指不定就又把范指挥使放出来了,别回头犯到了范指挥使的手里。”
秦蓁眼睁睁地看着羽林卫将范翼遥从自己身边带走,她紧紧地握住韩景言的手,指甲掐进了韩景言的掌心里,她自己没感觉,韩景言生疼,握住她的手,“妹妹,别紧张,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去刑部大牢看看。”
“嗯!”
宋清染走了过来,“这件事我想其中必定有隐情,我先去宫里问问我姑母。指婚的事,绝不会是空穴来风,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凭永宁长公主,皇后未必会给她这个面子。且,范翼遥怎么突然就成了燕左卫指挥使,这件事现在看起来也绝不是那么简单!
秦蓁出宫门的时候,连马都上不了,她执意要骑马,韩景言哪里敢让她骑?偏偏,她固执得要死,韩景言没办法,只好喊住了走在前面的羽林卫,朝那小校尉招招手,“让范指挥使过来,叫他劝劝我妹子,别一会儿恍恍惚惚的从马上摔下来,今日,他也不用进大狱,可以直接赴黄泉了。”
那校尉想笑不敢笑,便停住了脚步。
范翼遥本就一颗心挂在秦蓁的身上。上一次,就因为他没有上门提亲,她生了好久的气,这一次,她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呢。而范翼遥自己,如果不是秦蓁一路跟着,他一颗心已是如同死灰一般,这一生还有什么希望?还有什么意义?
好在,永宁长公主被秦蓁抽成了重伤,此时,东宫请了御医来,正在诊治,否则以永宁长公主那蠢傻的性子,必定是要来掺和一脚的。
秦蓁骑在马上,人晃了过去,范翼遥眉间轻轻地皱起,“你若是还这么跟着,我就把这几个羽林卫杀了,反了算了!”
秦蓁笑了一下,“你要是反了,被皇上砍了头,我就给你收尸,然后就嫁给我哥哥算了!”
表兄妹结亲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范翼遥顿时格外难受,一抹阴鸷在他眼中出现,秦蓁见了,心疼无比,忙下马,一把抱住他,“翼遥,我说着玩儿的!”
韩景言已是知道,范翼遥如今是经不起任何刺激了。从小的经历,十六岁那年的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