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靳夫人循声看过来,靳衡的视线几乎立刻与她对视了。
母亲看到他时,笑得很开心,即使沧桑但也很美。
然后她像个小姑娘一样欢快的踏入马路,不管不顾的朝靳衡跑过来。
现在是晚高峰,马路上的车个个都急着回家。
靳衡意识到她在做什么时,连呼吸都快跟不上不上节奏。
他跑过去大喊:“别过....!”
话到一半,一股热流喷到他脸上。
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
急促,粗重。
大脑一片空白,鼻子里嘴巴里,都是一股血腥味,是温热的鲜血。
周围的声音慢慢灌入耳中,有人惊恐的尖叫,有汽车鸣喇叭的声音,那样刺耳,跟催命一般!
他睁开眼睛,找到了一切恐惧的来源。
他的母亲,被轧在车轮底下,血流了有两米远。
那簇水仙终于逃不出被人扔弃的下场,它掉到地上,外面包装的报纸和里面的小花全都沾了红色的血。
再看那些花瓣,已经完完全全的,枯死了。
CP14(往事)
陆奕卿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都还是懵的,但他眼前是他最熟悉的陈设,他知道他在医院。
至于怎么来的医院,没有印象了。
他就躺在那,睁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中空空茫茫,什么都没有装进去。
陆奕川见他睁了眼也好像没什么动静,便抬手在弟弟眼前挥了挥问:“醒了没?”
陆奕卿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继续看着天花板,一句话都没说。
他的手上扎着针挂着水,那瓶药已经要到底了,陆奕川按了床头铃叫医生来换药,然后重新坐回床边的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说:“你别跟哥哥闹脾气,我这可都是为你好,你也看到了,靳衡是个什么人,我随便拿钱一试就出来了。”
“你不是我哥哥。”陆奕卿看都没看他一眼,说了这么一句。
陆奕川也没有生气:“为了一个外人连哥哥都不认了,行!”他笑笑说:“不认就不认吧,反正血缘关系摆在那,也由不得你扯断,你还没进社会,我还得管你。”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你好。”
医生这个时候进来,给陆奕卿重新换了瓶药。
陆奕川问医生情况如何。
“劳累过度引起的低血压。”医生看了看病人没有血色的脸颊和双唇说:“用药的效果不明显,建议留院观察两天。”
陆奕川给家里通了电话报完平安后,便留在医院照顾着弟弟。
陆奕卿没清醒多久便又睡了过去,他累极了,眼睛闭上的时候要做噩梦,醒着的时候心口又一阵一阵的发疼,靳衡说的那些话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片卡在他的心口,让他连呼吸一下都疼得要命。
他闭上眼睛不去想,耳边却总有个声音在不断重复着那些内容,他面上无波无澜,心里却要崩溃了。
谁来告诉他,他做错了什么要得到这样的惩罚?
第二天,陆父陆母也来了医院,医生问陆奕卿还有哪个地方不舒服。
陆奕卿木讷的说:“心口疼,能治吗?”
医生推推眼镜道:“低血压确实也有可能是心脏病的外征表现,建议你做个检查。”
可是陆奕卿也是医生,他清楚的知道,他这不是病。
就算把他的心脏都挖走了,也止不了疼啊。
他能医别人,却医不了自己。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除了血压较常人低了一点外,其他一切正常。
陆安政听罢松了一口气,与那医生道:“他这样可以接受除标记的手术吗?”
陆奕卿听到这句话,背后一阵发寒,他下意识的退缩,却被母亲搂在怀里安慰说别怕。
医生说:“可以是可以,但是国内这个技术还不够成熟。”
“我不要!”陆奕卿激裂的反抗道:“我不要做这个手术!”
“你不做这个手术,难道要带着那个人的标记过一辈子?!”陆安政道:“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在这固守些什么?必须做!奕川,你立刻去安排国外的医疗团队,就是把你弟弟打晕了抬上手术台也必须把这个手术做了!”
陆母心疼儿子,此刻站在陆奕卿的立场上与陆安政讨价还价:“这种手术有风险的,你别拿奕卿的身体开玩笑。”
医生也道:“是的,手术需要本人签字同意才可以进行,而且在心理抵触的情况下接受这类高风险手术,确实不提倡。”
陆安政看了一眼病恹恹的儿子,完全没有一点精气神,魂都被靳家的那小子勾走了,不仅勾走了,还揉碎了。
他叹了一口气,不禁后悔当初硬把陆奕卿推到靳衡面前这个决定,只能与陆奕川道:“你想想办法,劝他把这个手术做了,然后送去国外,把书读完再说,短时间内别回来了。”
陆奕川明白父亲的意思,知道这是关乎奕卿一生的事情,不能纵容。
他和陆奕卿一起长大,一向了解弟弟的性格,不撞南墙不回头这股倔劲死都改不回来,他只能顺着来。
陆奕卿在医院住了三天,第三天血压才勉强恢复了正常值,但人还是无精打采的,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着窗外的云发呆,这几日天气很好,天上那几片云堆积成片,陆奕卿想起以前上小学的时候,老师也总喜欢让他们拿云朵造句。
天上的云像什么?
像绵羊,像小兔,像棉花糖。
现在他觉得,这片云和地上的雪很像,不知道哪一天就都化掉了。
干干净净,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
陆弈川来接他出院,进病房问的第一句却是:“想不想回清溪看看?”
陆弈卿回过神来,不解的看向他。
陆弈川道:“看看你的靳衡值不值得你这几天的黯然神伤。”
“说不定他还在那个小破屋等你回去呢?要是真那样,哥哥我就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了。”
陆弈卿的双眸亮了亮,但很快又暗下来。
“当然也有可能人去楼空了,毕竟手上有那么多钱,怎么会稀罕住那种破地方。指不定在哪逍遥快活呢。”
陆弈卿还是决定回去看看,即使心中不敢再抱有希望,但他还是想着,如果能遇上靳衡,他一定要当面质问他,这段时间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换钱的工具?交易的筹码?这不是他要的答案,他更想听到的,是靳衡的苦衷,他甚至替他想好了说辞,他要钱只是想给伯母治病。
他揣着这些想法站在那栋小楼下面,大门处没有人在等着替他开门。
最后是房东亲自下楼给开的门,陆奕卿知道大概是大哥的意思,上楼梯的时候,陆奕川抽了一张手帕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