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常三春好处。如今形式一转,祝有财反而成为最大嫌疑人!
祝有为和祝妈妈听着祝有财在屋里又哭又骂又喊冤的,心情很是复杂。
祝有为破天荒地没有骂女儿丢人、不懂事,他坐在那里感觉抬不起头来一样。祝妈妈看女儿的眼神都有些复杂,带着一点不敢置信、甚至是陌生的感觉。
祝有财跳脚大喊:“我要去见我婆娘。”
祝高升死掉,自然要去告诉祝大娘。当天祝有财跟着去看祝大娘顺便告诉她这一噩耗,结果第二天祝大娘在看守所疯了!因为疯了祝大娘没两天就取保候审回家,至于候到什么时候再审,那就更加遥遥无期。而祝高升也被判定为无行为能力人意外死亡,并非谋杀,以此结案。
虽然祝有财想给儿子风光大葬,可毕竟也算夭折横死,不适合大葬,再说家家户户都忙着秋收呢,祝有为也不可能陪着他折腾太久。所以祝高升淹死第二天就被拉去县里火化,回来在祝有财家自留地里找地方修了个小坟丘。
他们去殡葬的时候,原本还小雨绵绵的倒是停了,左邻右舍们又忙着下地的下地,只有祝有为去帮大哥。现在看祝高升没了,祝有为对大哥又十分同情怜悯,甚至还有几分内疚。
内疚来自于祝高升死的那天晚上他和媳妇儿聊天儿,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好似卸下一座大山般的重担。这座重担对他们的压力,比当初大房没儿子还要让人难以承受。当然,现在他又开始怜悯大哥没有儿子,后继无人,会成为绝户。现在计划生育谁家儿子也不会丢的,抱养是不可能的,而抱养个闺女也没必要。
祝有财夫妻一把年纪,祝大娘又疯了,他们都快到需要孩子养老的年纪,再弄个小孩子来,根本养不大,到时候反而还是二房的负担。
他和祝妈妈商量,实在不行就把祝萍萍过继过去,叫他们叫娘、爹。等他们去世,让大安给他们当孝子。祝妈妈倒是同意这个。祝有为夫妻俩去给大房帮忙,祝小安自然也不会去下地的,就在家里预习功课。
祝萍萍从外面跑回来,“姐,你没看见,咱大娘真是疯了,她披着一床大红被单,脸抹得跟猴子腚一样红,头上还带了一圈铁丝说是凤冠,说要去给祝高升当媳妇呢。”
祝小安淡淡道:“她吃屎了吗?”
祝萍萍怔了一下,没懂。
祝小安不在乎他们怎么折腾出殡、怎么折腾过继的,她现在的注意力在耿翠娥身上。
耿翠娥说是疯了,披头散发、破衣烂衫,在大街上就敢脱裤子撒尿。在乡下一般来说,一个人尤其是女人没了羞耻心,大家就觉得她疯了。比如说在人前就敢脱衣服、脱裤子大小便,无缘无故地就大喊大叫骂天骂地,地上有泡牛粪不知道避开反而边玩儿边吃……这就是疯了。疯了的人也不知道垃圾不能吃,什么都敢往嘴里塞。
祝萍萍恶心得脸都变颜色了,“姐,你恶不恶心啊。”
祝小安看了她一眼,“恶心什么?疯子不都是这样吗?”
历史上那些装疯避难活命的人,终极杀招就是吃屎!这样别人才会信他是真疯的。祝小安有点怀疑耿翠娥那样坏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心疼到失心疯。不过管她疯不疯,是一定要死的!
祝萍萍突然想到什么,“姐,你说她疯了,杀了人是不是就不负责啊?”
祝小安被她这样提醒, 一下子回过神来,祝大娘也可能装疯呢?等送殡的回来,祝小安就去门口看看,果然就看到一团红云跟着飘进胡同, 大红的鲤鱼牡丹的被面,在阴云笼罩的胡同里,暗暗的如血。
她往那里看着,这时候祝大娘也朝她看过来。那一眼, 如淬毒的箭一样射向祝小安。
跟在祝小安旁边的祝萍萍不禁打了个冷战。
祝小安转身去了奶奶家,她要跟爷爷奶奶提个醒,让他们提防耿翠娥。
等晚上在胡同里剥玉米皮的时候,就多了祝有财的哭啼啼和耿翠娥的摇篮曲儿。她怀里抱着个枕头, 唱得尖声尖气儿的:“我滴儿啊~~~困觉觉吧~~~娘娘疼你~~~去打老虎……”
因为这档子事, 祝家中秋节也没好好过, 随随便便就拉倒了。
这日早上雨断云收,秋阳普照, 天空湛蓝得刺眼, 是一个好天气。一大早就有邻居大声骂说丢了玉米, 被人偷走起码一大筐子。老农们就那点粮食,珍贵无比, 丢几个看不出来,丢一筐子还是很明显的。尤其那蠢货偷人家东西也不转圈拿, 直接掏出来个洞。
祝妈妈发现自己家也少了, 立刻就怀疑是祝有财家, 仗着疯婆娘干坏事呢。没想到祝高升才死,这夫妻俩都不用多伤心两天,才下葬就能忍着悲伤偷东西。很快大家心知肚明,也没法说什么,地里还有干不完的活儿,对个疯婆娘也不能计较什么,都照旧去地里忙活。
祝小安今日晌午回家做饭,她正一边烧火一边背诵英语课文,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清冽明朗的声音,“小安!”
林雪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扭头看过去。然后她就看着林雪昀从影壁墙后面走出来,白衣黑裤,利索的短发,左手拎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右手搭着件黑色的外套。他从门楼的阴影里走出来,一步步走到阳光里,清俊的脸上表情冷淡忧郁,看起来不大高兴。他这是怎么啦?
祝小安忙站起来往外走,惊讶道:“林雪昀,你怎么来了?”等她走到跟前,林雪昀突然扔掉手里的东西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
祝小安:……他抱得太紧让她说不出话,他也一句话不说,只是那样抱着她,似乎要给她力量,又似乎要从她身上汲取力量。
祝小安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还是轻轻地拍拍他的背,给他一点安慰。
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安,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为我们……互相信任的……”说着他收紧双臂抱得更紧,让祝小安透不过气来。
他松开她改为双手握着她的肩头,认真又严肃地看着她,“对吗?”
祝小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能说你是我最大的靠山,不能随便用来对付这种档次的而要留着当大杀器吗?当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