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别人,他至少开价五百两。
“或者,公子当我曾是陛下的人,没胆量沾惹?”
那他可真是高看卫玄琅了。
简承琮那皇帝当的,怕连卫家的一条看门狗都不如呢。
卫玄琅眸光一僵,却淡然开口:“我应了你,明日。”
嗡的一声,等他回过神来清楚想起自己答应了什么的时候,眉眼染上一丝痛色,瞬间又转成冷然,薄唇微抿,再不看薛雍。
“那我明晚等着公子。”薛雍说完朝门外拍了两下手,很快,薛九便领着贺家姐弟进来了。
贺家的小姐贺敏不过十六七岁,荆钗布裙掩饰不住闺秀之姿,公子贺云才十三四岁,一双灵秀的眸垂着,安静而沉着。
薛雍:“卫公子?”
卫玄琅放下银票:“人我带走,谢了。”
靴履着地之声渐行渐远,终于听不见了,薛雍合上书:“薛九,去关好门,该歇下了。”
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薛九面色古怪,欲言又止:“公子。”
适才在门外隐约听见薛雍口中的“恩客”二字,他心中五味杂陈,恨不得立刻死了去向薛家的祖宗叩首请罪。
“九叔。”薛雍方取下玉簪,青丝逶迤在肩,声音淡的完全不像年仅十九的少年郎:“去配一副壮精补肾的药来,越贵越好,明日五更打发人去送给靖安小将军。”
他想薛九大概还不知道他家公子这次回来后要做什么吧,索性把话挑明了。
薛九气的浑身发抖,薛家世代清贵,他哪里想过会出这么一个逆子,登时摔了门,跑去祠堂跪了整整一夜。
浮云护月,沙漏已至二更。
“贺姑娘。”卫玄琅抬眸看见贺敏立在一旁,温声道:“府中有值夜的,姑娘快回去歇息吧。”
姐弟二人来到卫府后百般拘谨,非要以下人身份在他身边伺候,弄的卫玄琅多少有些不自在。
贺敏屈膝一躬:“贺家家道中落,公子出手救我姐弟二人,敏不敢在公子府中以客人自居。”
卫玄琅没说什么,起身披衣出来,吩咐慕容亭道:“明日把贺姑娘送到我娘房里,我这个院子,别放女子进来。”
“是,公子。”
“再有下次。”卫玄琅难得多说一句。
慕容亭边走便发誓:“是,是,再有下次小的就自宫谢罪,自宫谢罪。”
隐在角落里的慕容耶听见他说要自宫,几欲气绝,心里把慕容亭大骂一通,打算去买把锋利的净身刀备着,好让自家弟弟动手时少受点罪。
☆、第 5 章
第 5 章
五更天,薛府的人抱着回春堂的名贵药材在卫府门口打了几个转才拦到人,他笑吟吟道:“这我家薛公子给靖安将军配的方药,昨晚一味药材没货,只得赶早送来了。”
卫家老夫人一直在配方药滋养身体,回春堂常来送药,那人因而也没多问,扔给他两个铜板:“谢了。”
卫玄琅院中,慕容耶把下人拿来的药材逐一检查了半天,心中暗讶:这味肉苁蓉,咦,不是……
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说漏什么被灭口:“公子,有人给你送了药来。”
这人倒是知体贴,他家公子年过二十正值气血方刚的时候,却从来不近美色,说不定还真在战场上不慎伤了雄风,是得吃药。
卫玄琅问:“药?”
他扫过一眼后问:“谁送的?”
“是薛公子。”慕容耶脸儿都青了:“我这就去教训教训他。”
卫玄琅却道:“不必。”
“那这副药……”慕容耶一开口便从卫玄琅的目光中读出了什么,他真后悔自己长了条这么快的舌头,万念俱灰道:“我喝,我喝。”
天要灭他啊。
慕容亭在暗处瑟瑟发抖了一阵,回去后便迫不及待地安慰慕容耶:“哥,你给我准备的好刀放在哪儿?我找出来,你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用它了断情根吧……”
慕容耶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黑糊糊的药汁,涨红着个脸嚎叫道:“哥连喝三大琬都没用,你说哥不会真有毛病了吧……”
慕容亭缩缩脖子,扯出两团棉花堵上耳朵睡觉去了。
卫羡之一早便进宫去了,他一直以为贺岳下狱后兵部侍郎的位子空缺,陈家定然会把长子陈洋放在这个位子上,谁知见了皇帝才知晓,这肥肉又回来了,竟落在卫玄琅身上。
陈家对皇帝的提议没有反驳,可见并不想和卫家闹僵。
要说起来,陈家与卫家交好也有几世了,到了陈盈这一代比其祖上更敬重卫家,朝中相处三十多年,谁也没动过谁的人,这次陈家突然发难动了贺岳,卫家不能没有想法。
可既然这位子还在自己手里,卫家就不能再有想法。
“陛下,臣私以为贺岳罪不至抄家流放,还望陛下三思。”他不是文臣,极少进宫在皇帝跟前进谏,说的话一板一眼不见迂回。
“另外,小儿卫玄琅年幼鲁莽,实在不堪出入朝中为官,望陛下三思。”
卫玄琅岂能被圈在京中。
“卫国公啊。”简承琮哀叹一声:“大丞相跋扈,朕尚且自身难保,如此覆巢之下,贺岳焉能保全?”
“陛下。”卫羡之又问:“臣虽说不过问朝中之事已久,可也知道倘若陈盈只是为了谋取兵部侍郎一职,将贺岳或调或罢就是了,为何一定要下重手?”
况且贺敏的堂兄贺青屯兵塞外,一旦得知此事,难保不会生出非分之心。
此事他斟酌了几天,总觉得哪里不对。
陈盈把持朝政多年,靠的绝不单是跋扈二字,识人善任,恩威并举才是陈家屹立不倒之处,此次反其道而行之,不得不让人生疑。
“卫国公,此事……”简承琮生生把话吞了下去:“朕也想不通。”
起初陈盈想动贺岳,确实是想把人调个位子,听说是由于贺岳在街上对陈欢不敬,惹怒了陈家。
后来又听说陈家暗卫查出,贺岳虽和卫家交好,但却暗中向皇帝进言,力谏简承琮在宫中设宴,他伏兵于外,伺机将卫氏、陈氏父子一网打尽,以绝后患,这才招来陈家下狠手的。
简承琮说他想不通,卫羡之就更想不通了,陈盈废帝另立又不是初次,卫家从未干涉过,其他人即便想怒也不敢言,他犯得着这次先捅个贺岳做筏子吗?
捅给谁看。
简承琮又道:“许是贺岳私下得罪了大丞相?朕不得而知,卫国公可听到过风声?”
“不曾。”卫羡之摇摇头。
贺岳是个谨慎人,不大可能得罪陈家。
简承琮默然良久:“卫公子既不愿当这个兵部侍郎,卫国公看着安排个人就是。”
反正这块肉我是抛给你们了。
“是,陛下。”卫羡之斟酌片刻:“不如让贺青遥领兵部侍郎一职,也算对贺家有个安抚吧。”
“卫国公说的是。”简承琮道:“朕朝不保夕,卫国公速出宫去吧。”
卫羡之想起自家的兵都在边关,京中一旦有事便是鞭长莫及,不由得脊背生凉,忙辞了简承琮,退出宫去。
卫玄琅晨起去他娘处请安,卫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