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手臂撑着桌子说道。

华生知道夏洛克不接受别人的否定，所以他拍拍他的腿，提醒他对面的不是伦敦警局的雷斯垂德。这里的人都听说过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大名，但很显然，他们不会惯着他。

华生用力按着夏洛克的腿，免得他一会闹起来，直接被这些人打包扔回英国。

高登扫了伊森一眼说道：“伊森，接下来的事情与你有关，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还会有比我爸妈想拿我祭天更糟糕的消息吗。”伊森努努嘴说道：“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那夏洛克已经告诉我了。”

接着他就看见这些探员的表情都变了，坐在他斜对面的瑞德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是的，会更糟糕。”

伊森深吸口气，坐直身体轻声说道：“那好，我想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夏洛克挑挑眉头，他观察着这些人，大概猜到了一些。

高登平静的说道：“伊森一岁的时候就被他的亲生父母卖给了一对夫妇，以一万美元和一辆二手车的价格。而那对夫妇是‘红山羊’的忠实信徒，他们买伊森很可能是因为，‘红山羊’内部，一个身份特殊的信徒去世时，你恰好出生。接下来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如果我们的猜测没错，你的养父母把你养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在适当的时候参加祭祀仪式。”

“等等，我缕缕。”伊森捂着额头哆嗦着说道：“我不是我爸妈的儿子？为什么，怎么会，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有买卖儿童吗。一万美元，怎么可以，他们怎么可以因为一万美元就把我卖了？”

高登没有说话，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伊森支支吾吾的被这个消息打击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

杰瑞就坐在他身前的文件夹后面，它仰头看着伊森，他轻微的摇晃着头，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快要哭了。

它走过去想要抱住伊森垂在身侧的手，但它太小了，伊森心神不宁没有注意到它。他在杰瑞靠近的时候，忽的抬手按在桌子上，声音颤抖着和高登争辩起来。

杰瑞重心不稳吧唧一声摔在地上，它缓了一会才爬起来，脑袋上有点疼，估计摔出一个大包。

它想摸摸自己的包，却感觉头上传来一阵湿润的感觉。

汤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个戴着眼镜的胖姑娘怀里跑出来，正蹲在它身后轻柔的舔它脑袋。

“你蠢不蠢。”它尾巴卷着杰瑞，将它护在自己柔软的短毛里。

巨大的打击已经让伊森彻底崩溃，他反驳着高登的话，不愿意接受自己被亲生父母卖给别人的事实。

直到艾尔拉住他的手，抱住他的腰，他才稍微平复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所有人都理解伊森此时的心情。尽管他并不喜欢他的家庭，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亲情还抱有美好的幻想。

但现在他彻底认清了事实，他的亲生父母卖了他，而他的养父母只是想用他祭祀。他被家庭束缚着，不知道该如何交友，艾尔是唯一和他关系亲近的人。

就在刚刚，他突然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联系。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过去被人规划，未来也渺茫不定。

他坐回座位，深吸口气说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继续讨论案情。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可以叫我。我大概需要冷静一会，抱歉。”

他对高登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低下头无声的哭了起来。

艾尔离得最近，她听到伊森小声的说了一句，“为什么不要我了。”

她心疼的勾住伊森的肩膀，安抚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伊森。”

夏洛克很少会被外人的情绪感染，所以他并没有像不远处那个叫加西亚的女探员一样流下眼泪，也不会像华生一样同情的看着伊森。

周围的人或是愤怒，或是压抑着情绪保持面上的平静，而夏洛克能做到的最善解人意的事情，就是安静闭嘴，不要继续往伊森身上捅刀子。

杰瑞和汤姆就蹲在伊森的凳子下面，伊森的眼泪顺着他指尖的缝隙滑落，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小水花。

杰瑞伸手接了一点，泪水像雨点一样掉落下来，打湿它棕色的毛发。

汤姆没有说话，只是趴在伊森脚边轻轻地蹭着他的小腿。它知道猫柔软的身体会让人感到幸福，也是伊森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得到关心。

它尾巴扫过杰瑞，那只总是多愁善感的小老鼠正看着地上的水迹发呆，眼圈红红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汤姆听到杰瑞声音哽咽的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我一直有个小秘密吗。”

汤姆没有回头，哼哼着回了一个鼻音，尾巴悄悄缠住杰瑞，像个大围脖一样套在它的身上。

杰瑞拨弄着汤姆的尾巴尖说道：“其实我有的时候挺羡慕人类的，那样我就可以像艾尔一样给伊森一个大大的拥抱，而不是只能抱着他的手指。如果我也能像人类一样就好了，有高高的个子。我就可以去哪都带着你了，汤姆，我可以抱着你一起看电影，一起去各个国家吃东西，一起做很多小老鼠做不到的事情。”

听到自己的名字，汤姆回头看过去。

杰瑞抱着它的尾巴尖，脸上写满了向往。

“作为老鼠我也活的很幸福，但有的时候我也会幻想，要是我是人类，我一定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杰瑞歪头看着它，认真的说道：“我想拥抱伊森，也想拥抱你。我真的好想拥抱我的朋友，不是抱着尾巴或者抱着爪子。而是像他们一样，真正的把你全部都抱在怀里。”

汤姆撑着下巴耷拉着眼皮，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但红晕却从它的耳朵尖瞬间蔓延到尾巴尖，让它变成了一只通红的猫。

它的头顶上冒出白烟，发出老式火车一般呜呜的声音。

“你说话好肉麻。”汤姆爪子抠着地面，抖动着耳朵不自在的说道：“这算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就因为这种事情想变‍‌­​‌成‎‌‍人‌‍​，怪不得你会怕我嘲笑你。狗也好，猴子也好，随便什么比我块头大的家伙都可以抱着我，和人有什么关系。”

“你害羞了。”杰瑞背着手歪头说道：“你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了。”

“是你先说奇怪的话。”汤姆炸着毛咧嘴露出尖牙恶狠狠的说道：“下回不许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这种东西你应该留给母老鼠说，真是怪恶心猫的。”

“你脸红了。”杰瑞眨眨眼睛说道：“你被我说的不好意思了。”

“滚。”汤姆一尾巴将杰瑞甩到一边，撑着下巴缩在伊森脚边，弹出爪尖烦躁的在伊森的鞋面上画圈圈。

杰瑞被甩飞的时候，还在喊：“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你跟我害羞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