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蒸汽、电力革命和信息革命,都告诉我们同样的道理。而现在可谓是‘病毒革命’,我们离撞破最后一堵墙,就差最后一口气了;这个时候放弃是不明智的。这是我以一个科学家的身份进行的发言。” 申时行对眼前这个青年生出了一股由衷的敬意。能听得出来,他是认真的。联想到他个人的遭遇,以及在云城据说凭借三个人就敢搅浑一场筹谋已久的大局并全身而退的经历,比起胆量来说,更需要的是一股无前的信念——他从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之奋斗的专业,哪怕二十年来,很多人在漫长的无法突破生命壁垒的巨墙面前逐渐放弃了:这几年来,认为生殖科学已经走到了尽头,而转投向生命长寿、人体移植、人体冷冻、人体硅基化的学者,也隐隐成为了一种不可言说的趋势。 人类,面临着忒休斯的困境。 伦理委员会目前面临着大量的“请愿”和“提案”,包括向学界公开二型全基因序列,开放人体胚胎细胞实验,开放女性基因库等等,以及提出暂缓今年的OMEGA造体zi宫移植手术排期、立刻集中隔离现有OMEGA来“消除隐患”等等,不一而足。每一项都强调十万火急,迫在眉睫,一定要抢在别人前面;而政治层面更是风起云涌,要求云城立刻交还贺立果教授及其团队、引渡试图利用宗教挑起战争的国际罪犯虞涟的声明,已经在国际联合的层面,吵翻了天。云城的另外辖管权三方立刻提出严正抗议,认为贺立果教授未经国际许可私自进行极端危险的病毒改良实验,导致云城区域内遭受特级传染病威胁,犯有危害国际安全及反人类罪,要上国际法庭审判。 轩然da波一浪接着一浪,嘈嘈吵吵,不一而足。 申时行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了,坦言之,二十年前那一场天灾陡然降临,他临危受命任总指挥时,面临的情况比现在严重百倍。在极端的情形和恐慌的心理压力下,主张攻击周边其他国家、强行抢走对方妇女作为“生育资源”的提案不在少数,别说他国,国内各地各自为政,为抢夺资源而几乎撕破脸皮。那时候他力排众议,抗住了巨大的压力,得罪了无数人终于将这些提案压了下去。虽然之后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因为即便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抢到了妇女也没有什么卵用,没有哪一种人种是如同传言那般免疫梅尔斯病毒入侵,隔离也不起作用;但在其后,他却因此被逐渐排除出权力核心,“挂职养老”,才会在人才如此紧缺,退休年龄已经延长至八十岁的今天,却最终只能出任“OMEGA协理会主席”这样在强权派眼中完全鸡毛蒜皮的职务。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问道:“为什么是两个月?” “因为我很可能活不过两个月了。”凌衍之淡然地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居然笑了,“不过我会尽一切可能活够这两个月,争取一分钟都不少。” 申时行一下子怔住了,他不是没见过淡看生死的人,在二十年前时,他们连殡仪馆都运转不过来,最后征用了很多企业的化工焚烧炉,二十四小时运转才烧得过来,很多人甚至淡看到木然。 但这个人与他们不同的是,他说起这一切时,是当真欣喜而快乐的,那种自然发自内心,就像这真的是一件好事。他难道不害怕吗?还是说真的早已经看透?可那又不是对生命失望透顶或者大彻大悟后的表情。“你……” 凌衍之却不愿他追问下去,岔开话题:“放心吧,申老。我可以保证的是,两个月的时间,其他能够得到这个序列对照组的人,他们绝不可能抢在我们前面,研究出成型的、有用的、能够像在011身上同样起制衡作用的弱毒株。即便他们声称有用,也肯定是假的。就麻烦您和蓝主任,对于接下来所有谎称自己已经成功研制的信息,准备好充足的材料,挨个精准打击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研究不出来?这世界这么大,说不定就有那样的天才,各国也肯定会对这个项目展开各种层面的资源与研发权抢夺,对我们当局施加极其强大的压力。你怎么能保证?” 凌衍之狡黠地一笑:“那当然是因为,我是史上最坏的OMEGA啊。”第77章 恨也无由 研究区域内,所有大型仪器一齐超负荷运转,暗蓝的光幕微微震动,发出一种低徊在耳畔的瓮然鸣响。 凌衍之穿好隔离服,走进实验室。一整个实验组的人分散在各个仪器旁边,紧张有序地工作着。 他们身上,也和自己一样,似乎燃烧着某种看不见的生命力,和平常的工作状态全然不同;所有最顶尖的科研人员,都敏锐地感觉到了一扇巍峨巨大、触手可及的大门,正矗立在毕生奋斗所寄望的终点。 金鳞子很难得地空着手坐着,等着面前一段数据跑完。他身上融合了疲惫、焦虑和燃烧到极限的一种焦躁不安,即使原地坐着、争分夺秒地小憩,还是忍不住像个小孩子似的抖着腿。凌衍之一进来他就发现了,阖目养神的同时却忍不住问:“又忽悠了一个?” 凌衍之一笑,和他并排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仪数表。他想起上次两个人这样并排坐着,还是在冀秾的手术室外头,他把这个国际顶尖的科学家揍成了猪头,也没有让他看上去哪怕稍微有一点像一个真正的要当父亲的人。 但眼下,他看上去倒是有点像了,焦虑地搓着手,不吃不喝不睡,每隔三五分钟就要看一眼;哪怕是电脑在跑数据,好像他脑子也必须得跟着一起跑似的,在用不上劲的地方也拼命用劲。 对于这个活得像机器人般的科学家来说,也许他的孩子,就只有这个困扰了人类二十年的究极谜题。而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虽然脸上戴着厚重的视觉辅助镜,却看起来尤为地像一个人类。 这样的话,当一个聊天的对象也不那么无聊了。他竖起一根手指: “申老可和其他肥羊不一样,他虽然赋闲,但威望仍在,在伦理委员会地位更举足轻重,他肯定会把我的意思传递给相关的人。而最初能够通过樊澍他们的国安局特情的安全系统来传递序列编码信息的人,肯定在伦理委员会里也有耳目,甚至拥有相当的地位。他不可能坐得住的,接下来就看谁先动手了。只要他一暴露目的,把他们的动向控制住,别的都不是大问题。” 金鳞子静了一会儿,缓缓地说:“你觉得虞涟和他的组织不是问题吗?” “虞涟啊……其实这个人蛮有意思的。但他手里能用的棋子太少了,他和我一样,都孤注一掷在赌罢了,因为不赌,就只有死路一条。他在云城的最前线,看到的生死比我更直观。”凌衍之挑了挑眉,突然饶有兴致地八卦起来:“说到底,你应该更了解他才对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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