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中了吗?”路歇尔兴奋地问。
尼克瑟斯从她手里接过枪:“你看不见靶子?”
旁边的近卫兵好像在努力憋笑。
“抱歉,我刚才说一个狙击手最重要的条件是心理素质,那是针对普通军人的。”尼克瑟斯口气还算委婉,“你的话,还是先去配副眼镜吧。”
路歇尔:“……”
接下来尼克瑟斯带着她把所有叫得上名字的枪都试了一遍,挨个儿组装给她看,近中远距离移动靶固定靶换着打,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回程的路上,疲惫一点点从缝隙里透进来,海浪似的冲垮了沙滩上的堡垒,肌肉里渗着的酸涩感让路歇尔像滩泥似的躺在后座上。
训练场的人送了她一把金属复合弓,它跟上次路歇尔在围猎场用的现代弓箭很像,只不过轴距更大,携带起来有些不方便。
“这里是去夜港的路吗?”路歇尔从座位上支起点身子,发现路线与来时似乎不太一样。
“是回军区老宅。”尼克瑟斯意味深长地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出门可不能老是走同一条路。”
夜港附近有戒严区,往那边绕一段可能确实更安全。
路歇尔四下看了看,路面开阔,两边基本看不见行人,道路尽头似乎有个化工厂,周围贴了有各种有毒气体警告标识。
一道光照进路歇尔眼中,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
是监控摄像头的例行拍照吗?
好像不是,刚刚闪光的地方位于街道对面的写字楼里,而不是道路之上。
“低头。”尼克瑟斯突然将她按倒在座位上。
路歇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仓促间把一边的复合弓和箭袋都拽了下来。
“轰!”
装甲车摇晃了一下,声音比下午在射击训练场听见的还大。
路歇尔脸贴着座位,根本看不见头顶到底发生什么了,只感觉车晃了两下之后开始发出让人不安的爆裂声。
前面开车的近卫兵打开了加密通讯器:“西偏北36.5度,与地面斜倾角22.5度,单人火箭炮,无线电近炸引信破甲弹。装甲破损严重,请求支援。”
与他们一同出行的装甲车迅速合围,将总司令跟路歇尔坐的这辆保护在中间。
尼克瑟斯这么大的个子,座位下面肯定躲不了,他直接把车门拉开一条缝,侧身走了出去。路歇尔紧跟着他,手里拎了把弓,背后还有个箭袋。
尼克瑟斯看她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你怎么还记着这个……下回送你新的。”
路歇尔捏着弓哂笑。
尼克瑟斯提醒近卫兵:“先通知斯温伯恩参谋长,让他来接人。”
路歇尔又想起之前那个亮光,不像是火箭炮或者其他大型武器的光,倒像是玻璃或者镜子什么的。
“是瞄准镜。”她猛然抬头,看向对面那个写字楼。
尼克瑟斯背靠装甲车站着,把路歇尔探出去的脑袋拽回来:“有狙击手就更要躲好。”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他们靠着的装甲车至少被冲出去半米,地上有个很深的痕迹。
一点火星从头顶炸开,路歇尔像只被烧着尾巴的猫,直接从装甲车背后窜了出去。尼克瑟斯正在调整无线电信号,一时间也没来得及阻止她。
下一秒,一颗子弹擦着她脚踝打在地上。
路歇尔被尼克瑟斯一把拉回装甲车后。
“别动!”尼克瑟斯听起来格外严厉,“艾因马上到,他会调直升机从房顶进入写字楼,等我们处理掉那个狙击手你再出去。”
“冲着我来的?”路歇尔问。
尼克瑟斯摇头:“暂时不知道。”
第15章
尼克瑟斯的近卫兵都是第一方面军旧部,掩护射击这点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难。但是考虑到对方可能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附近又有化工厂,所有人就比之前束手束脚些。
等艾因来的过程中,路歇尔试着把他早上塞给自己的橙子往外一扔,结果橙子骨碌骨碌地滚了老远。
“你做什么?”尼克瑟斯不太能理解她的脑回路。
“……我以为他会把这个射下来。”路歇尔看着夕阳中的橙子,“我想见识一下。”
本来路歇尔是随便一说,但尼克瑟斯很严肃地解释:“我们这边有弹道监控,他再开枪容易暴露方位。”
艾因来得很快。
橙子滚出去没几分钟,路歇尔就看见那辆前几天还悬在断崖上的黑色装甲车风驰电掣地冲出街道,直接撞进对面写字楼内部。
估计是怕下车的时候被狙击手钻空子,所以连车带人一起进楼了。
上方直升机也到了,路歇尔眯起眼睛,凭借对方装束看出是武装防爆部队。上下一合围,整个写字楼被覆盖了刀片的拒马围住,警戒条也拉了起来。空中直升机鸣笛示警,通过无线电要求附近居民进行疏散,并且通知化工厂将危险材料转移。
整个过程前前后后好像十分钟都不到。
艾因从写字楼走出来的时候,路歇尔还有种不真实感,这也太顺利了吧?但是她扫了眼楼顶,确实清楚地看见狙击手被打了麻醉,头上套了个黑色的布袋,由防暴部队押上直升机离开。
隔着一条街,艾因往这边走的时候神色有点凝重,也不像是刚刚解决了问题的样子。
“杀气……”路歇尔猛然说出这两个字。
尼克瑟斯也皱起眉。
之前路歇尔为了躲避炮火,不小心离开掩体范围,狙击手开过一枪。
那一枪没有杀气。
这次袭击根本不是针对她的,对面那座写字楼也完全是幌子,真正的狙击手在街道另一边。
“艾因,趴下!”
尼克瑟斯说话的同一瞬间,路歇尔转身拉开了手里的复合弓,反手抽出一支箭。
抽箭的时候她动作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流畅。
拉弓,搭箭,弓张形如满月。
打靶一下午酸痛无比的肌肉每一寸都在抗议,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已经凉得跟金属弓差不多了,从瞄准镜看过去,艾因所面对的那栋写字楼沉默空洞,没有呼吸。
就像死物。
艾因在路中央,周围没有掩体,他突然停了下来。
路歇尔此时背对着他,一下就感觉到了尼克瑟斯说的特别玄乎的“杀气”。
这感觉像是有人用冰凉的刀子掠过皮肤,仅仅是掠过而已,连汗毛都不曾接触,但带起的风却让人毫无理由